爹娘从北方来.pdfVIP

爹娘徒北方黍 ◎文 ／刘建忠(云南昭通) 插图 ／孔祥辉 爹和娘一踏上从北方到南方 的火车，似乎一下子就后悔了，“这 一 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突然 要离开这片他们生活了半辈子的 黑土地，离开故乡那熟悉的一草一 木，一山一水 ，爹和娘的眼睛里满 是泪。 爹和娘做出要来云南的决定 于是我就在外面给他们租了房子。 欣慰的是，在这样一个夏天不热冬 是在去年冬天的一个早晨 。那天， 心想 ，搬出去，爹和娘生活的空间 天也不太冷的小城里，爹和娘居然 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娘蹒跚着脚 也许会 自由些。他们想吃什么，就 没再闹过病，总算适应了这里的生 步，用手托着她患了骨质增生的腰 买点什么；想到哪里走走 ，就到哪 活和气候。更让我高兴的是 ，有一 部，走了半天，赶到 20多里外的乡 里走走。可结果却不是这样。几 日 天，爹竟然跑过来跟我说 ，娘认识 上给我打电话。娘说 ，去年的一场 后 ，我去看他们 ，娘还是一脸忧郁。 了附近的几位农村老人，相处得很 大病差点要了她的命，花了好多钱 她说 ：“儿啊 ，老靠你养着 ，我们却 好。没事时就找她们去唠唠家常。 才治好。她害怕见不着我 ，于是和 闲着，不成呐!”我说 ：“娘，你就别 听了爹的话 ，高兴之余 ，我更多的 爹一咬牙，下了来南方的决心。 多心了，劳累了大辈子 ，也该享几 是愧疚 。他们能够适应这里的生 到了我这里，饮食成了困扰他 天福了。”娘又说：“可你一个人养 活，能和这里的人进行交流，完全 们的大问题。北方人多以面食为 活五 口，那样没命地苦 ，我们瞅着 是被 “逼”出来的啊!那一刻，我的 主 ，南方人的主食则是米饭 ，菜里 心疼啊 !这样的话 ，还不如回北方 心情沉重到了极点，也矛盾到了极 要放辣子，爹娘很不习惯。更糟的 种点地呢!”我一听就不高兴了，心 点。 是 ，初来乍到，他们听不懂这里的 里埋怨娘不懂得到生活条件好的 爹跟我说完这些 ，很满足地走 方言。饮食和语言障碍，像壁垒一 地方过 日子，于是 口气生硬地甩出 了。望着爹远去的背影，我陷入了 样横亘在他们与这个城市之间，离 一 句：“回嘛回，要回也得等明年 !” 沉思。是啊，爹和娘的根在远离城 开故乡的他们越发显得孤独寂寞。 说罢便甩门出去，就在我转身离开 市的乡村，虽然他们的儿子已在城 终于有一天，娘当着我的面流泪 的一刹那，我蓦然看到了娘汹涌而 市的土地上发芽结果 ，但他们知 了，说她命苦，老了竟然如此漂泊， 出的泪水 。 道，脚下的城市并不属于他们。 没有了家。我劝娘说，儿子家，就是 回到家里，渐渐平复的心情， 年轻时，我们放不下故乡；年 你 自己的家。可娘却说，叶落归根， 让我后悔起刚才的举动。我知道， 老时，故乡放不下我们 。我知道 ，尽 咱毕竟是北方人呐! 习惯劳作的爹和娘并不习惯城里 管爹和娘离开了北方 ，来到了南 听了娘的话，我知道任何安慰 人的悠闲自在。他们渴望用 自己的 方，但这在他们生命的旅途中，只 都是多余，哑然无语。呆在一旁的 双手去劳作 ，去创造 ，就像庄稼渴 能是一段短暂的停留。他们的心永 爹默不做声 ，一个劲儿地用眼斜 望阳光一样。而现在对他们来说， 远在乡下，永远在那片与他们有着 娘。 闲着无异于一种精神的苦役。 割舍不断血缘关系、生长着小麦和 和我们一起住，娘说不方便。 一 转眼，大半年过去了，令我 山药的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