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世纪的“灰脚法庭”.pdfVIP

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 2OO8年第1期 FUDAN JOUFuNAL(~ci．al Sciences) No．1 20o8 论中世纪 的“灰脚法庭” 赵立行 (复旦大学 历史系，上海 200433) [摘 要]灰脚法庭是中世纪欧洲独特的法律体系。本文旨在通过分析灰脚法庭产生的社会背景、 所依据的法律和权力基础以及其独特特征，向读者勾勒比较清晰的灰脚法庭的轮廓，并解释其所以兴盛 和衰落的内在机理。 [关键词] 中世纪 欧洲 灰脚法庭 无论在有关中世纪的法律著作还是经济史著作中，都经常提到 “灰脚法庭”(Court of Piepow— der)。灰脚“Piepowder”有时候也直接写成“Dusty—foot”，翻译成中文就是“沾满灰尘的脚”，或者“泥腿 子”。当时所说的泥腿子并不是指在田问劳作的农民，而是指长途奔波进行地区间贸易的商人们， 因此，灰脚法庭也就是商人们的法庭，或者说专门处理商人间纠纷的法庭。此类法庭最早大致出现 于9—10世纪，其中在12—13世纪最为兴盛。针对这一法庭，国内学术界似乎并没有多少论述，而 西方学术界对它的具体情况也往往语焉不详，并在某些问题上争议颇大。有的学者如塔克曼(Leon E．Trakman)极力称赞这种法庭，认为它是现代商业法和仲裁法庭的前身。但有的学者却不以为 然，萨克(Stephen E．Sachs)则认为灰脚法庭与同时期的王室法庭和庄园法庭没有什么区别。有的 学者认为灰脚法庭所采用的法律是国际普遍认可的法律，有的学者则认为不同地区的法律带有强 烈的地方性。本文通过所接触到的有关材料和论述，试图勾勒出比较清晰的灰脚法庭的轮廓。 要了解灰脚法庭，首先我们要了解有关灰脚法庭的概念以及灰脚法庭之所以兴起的社会环境。 现在我们一般称“灰脚”的词为Piepowder，其实这个词是现代人基于所熟悉的词汇而重新拼写 出来的，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拼法。16世纪拼成 Pipoulder，15世纪拼成Pepowder，14世纪则拼成 Pipoudre。最初，这一词用来指称旅行者和流民“充满灰尘的脚”，即使在现代法国，Pied—poudreux 还有时用来指称四处游走的乞丐。后来，这一词则专门用于那些四处游走进行长距离贸易的商人。 由于“灰脚”是商人们的代称，因此，“灰脚法庭”并不是确切的法庭名称，而是对专门处理商人纠纷 法庭的形象化称呼，泛指所有以处理商人间纠纷和商业事务为主的法庭。当时人们之所以喜欢选 择用这样一个名称来称呼，一方面是因为“经常光顾此类法庭的是满脚灰尘的商人，他们从一个市 场转向另一个市场”。 另一方面是说其处理市集或市场中契约和伤害事宜速度之快，以至于灰尘 还没有从脚上掉下来。 这样的法庭主要集中在商业交易比较集中的地点，包括市集、城镇市场和一些商业中心，因此 [收稿Et期] 2007 03—12 [作者简介]赵立行，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博士生导师。 ① Charles Gross，“The Court ofPiepowder，”The Quarter1)Journal ofEconomics，20．2(19o6)：231 ② Francis M．Burdick，“What Is the Law Merchant，”Columbia Law Review，2 7(1902)：472． 92 灰脚法庭主要是指市集法庭、城镇的市长法庭、市政官法庭、市场民事法庭、海事法庭等等。不管这 些法庭名字如何，但有一点是共同的，就是都围绕商人间的纠纷和商业事务。在英国，灰脚法庭是 在市集或市场期间由市镇组织的特殊法庭。这些法庭具有无限的司法权，处理市场中所发生事件 中的个人行为，包括商人之间的争端、盗贼和暴力行为。格罗斯描述说，灰脚法庭尤其审理作为团 队前来的外来人和行商的案件，其司法主要包括有关债务、契约和非法侵入等。①在著名的香槟市 集，借助它的司法系统，“商人们不仅受到保护免遭强盗和掠夺者的侵害，而且受到保护，防止相互 之间的危害”。 在某些城镇，“市长法庭审判有关不动产和个人行为案件，刑事和民事案件，包括非 法入侵、债务、袭击、偷盗、财产和继承纠纷”。⑧在灰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