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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百论 2007/4·文艺争鸣 ·当代百论 [作品百论] ]论《棋王》 ——唯物论意义的阐释或寻根的歧义 ]陈晓明 1985年的春天，阿城风尘仆仆来到上海，怀着 美院，但未能被录取。他后来依然试图进入一些编 急切的心情召集王安忆几位朋友小聚。多年后，王 辑部和机构，都未能如愿。搞过一些画展，也并不 128 安忆回忆道：“这天晚上，我们聚集到这里，每人带 十分成功。甚至和朋友办公司也以落败告终。后 一个菜，组合成一顿杂七杂八的晚宴。因没有餐桌 来结识李陀转向文学，他才开始上路。那时他经常 和足够的椅子，便各人分散各处，自找地方安身。 在李陀家吃涮羊肉，以凶狠狼狈的吃相与精彩动人 阿城则正襟危坐于床沿，无疑是晚宴的中心。他很 的讲述惊异四座，李陀总是鼓动他把讲述的故事写 郑重地向我们宣告，目下正酝酿着一场全国性的文 下来。1984年，阿城时来运转发表《棋王》；1985年， （1） 阿城要抓住机遇，在当代中国文学史上最重要的一 学革命，那就是‘寻根’。” 阿城对“寻根”如此热心，当不难理解。1984年 次事件“寻根”中，找到自己的历史位置。后来事实 底，在杭州西子湖畔举行了一批青年批评家和作家 证明，阿城的敏感是对的，“寻根”成就了并不充分 的对话，主题就是“文化寻根”。而在此之前，阿城 的他；正如他给并不充足的“寻根”提供一份证言一 的《棋王》在上海发表，轰动一时。在写《棋王》之 样。 （2） 《棋王》作为“寻根文学”的代表作，一直是与 前，阿城这个名人之后并不如意 。70年代末，阿 城就从云南边陲回到北京，但因家庭政治问题错过 “寻根文学”互相诠释的，《棋王》的意义依赖“寻根” 高考机会，他在社会上很艰难地寻找自己位置。苦 的历史语境；而“寻根”的意义也通过《棋王》之类的 于没有文凭，他辗转于几个杂志社的编辑部，但都 作品得以建构。“寻根”既放大了《棋王》的意义，也 是干些杂活，“以工代干”自然难以在文艺圈子里有 遮蔽了《棋王》更为原本的内涵。《棋王》如何被定 长久立足之地。通过范曾，他结识了袁运生。那时 位为“寻根”，它包含的大量的文化蕴涵来自文本中 袁运生在首都机场画壁画，正是颇受社会瞩目的艺 哪些标志，这一直是令我怀疑的地方。当然，不想 术举动，阿城能充当助手干些粗活，已经是他最风 去探讨关于《棋王》如何被指认为“寻根”代表作的 光的时刻了。据说袁运生很看重他，认为阿城悟性 那样一个知识谱系——那肯定是另一篇有意思的 颇高。袁运生还和范曾一起联名推荐他报考中央 文章的目标。在这里，我更想去分析《棋王》文本， 陈晓明·论《棋王》 看看它实际更有可能的意义何在，这种意义如何与 的那种想象关系。 “文化”南辕北辙，它更有可能反感于文化（那些精 神活动、思想谱系、乃至于思想斗争），它要寻求的 一、“吃”与“下棋”的非文化特性 是极为朴素的唯物论的生活态度，一种最为朴实无 华的生活之道。 《棋王》在当时发表给人以最鲜明的艺术震撼 当然，历史既在文本中，文本也在历史中重建 之处莫过于它对王一生下棋的痴迷的描写。在陈 （3） 思和主编的那本影响卓著的 《中国当代文学史教 意义 。到底是一些作家或作品文本酿就了时代 的潮流，还是时代潮流重新建构甚至定义了文本， 程》中写道：“小说最精彩的地方还在于对他痴迷于 有时还真难以说得清。在我看来，还是时代潮流的 棋道的描绘。王一生从小就迷恋下象棋，但把棋道 力量要强大得多，“寻根文学”及其《棋王》就是最突 与传统文化沟通……他不囿于外物的控制，却能以 出的事例。那些“寻根”的代表作品大都是后来指 ‘吸纳百川’的姿态，在无为的日常生活中，不断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