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鲜者自西门」与「卿丧自朝」解.PDF

《中國文化研究所學報》 Journal of Chinese Studies No. 57 - July 2013 《左傳》「葬鮮者自西門」與「卿喪自朝」解 許子濱 嶺南大學中文系 緒 言 「葬鮮者自西門」與「卿喪自朝」，同見於《左傳》昭公五年，分別代表魯大夫叔仲帶與 叔孫氏宰杜洩1 提出的出葬介卿叔孫豹的兩種方案。事情的原委是這樣的：叔孫豹與 庚宗婦人私通所生之子豎牛，欲亂叔孫氏之室而有之，因而設計陷害叔孫豹與嫡妻 齊國姜所生二子孟丙和仲壬。先是拘殺孟丙，繼而令仲壬避禍奔齊，最後迫使叔孫 豹飢渴而死。叔孫豹「好善而不能擇人」（吳公子季札語），終致不得壽終，應驗了季 札說他「不得死乎」的讖言。魯昭公派杜洩辦理叔孫豹的葬禮。之所以這樣安排，很 可能是由於其嫡子或死或奔，不得為喪主的緣故。杜洩打算按照魯卿的規格來辦理 叔孫豹的葬禮，豎牛卻賄賂叔仲帶及季氏家臣南遺2 ，從中作梗，企圖令季氏厭惡杜 洩而趕走他，達到貶抑叔孫豹的目的，因而引發杜洩與叔仲帶及南遺二人對葬禮安 排的爭端。 杜洩與南遺之爭，在於是否用天子所賜路車隨葬的問題。《左傳》昭公四年記： 孫豹的路車隨葬 ，並完全按照 「杜洩將以路葬，且盡卿禮。」杜洩打算用天子賜予叔 卿禮來安葬叔孫豹。南遺則以叔孫生前未曾乘路及正卿季氏無路為由，加以阻撓， 二人因此在季氏面前爭辯。南遺之議雖然得到季氏的支持，但杜洩嚴辭抗辯，季氏 只好容許用路隨葬。 杜洩與叔仲帶之爭，則在於從哪座城門出葬的問題。《左傳》記此事本末云：「叔 仲子謂季孫曰：『帶受命於子叔孫曰：「葬鮮者自西門。」』季孫命杜洩。杜洩曰：『卿 喪自朝，魯禮也。吾子為國政，未改禮而又遷之。群臣懼死，不敢自也。』既葬而 3 叔仲帶（即叔仲昭伯）與叔孫豹同屬魯公室成員。叔仲帶自言「葬鮮者自西門」 行。」 1 杜預注云：「杜洩，叔孫氏宰也。」見《左傳注疏》，《十三經注疏》本（臺北：藝文印書館， 1989 734 年），頁 。 2 734 杜預注云：「南遺，季氏家臣。」見《左傳注疏》，頁 。 3 742–43 《左傳注疏》，頁 。 © 香港中文大學 The Chines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中國文化研究所學報》 Journal of Chinese Studies No. 57 - July 2013 2 許子濱 一語是受命於「子叔孫」。「子叔孫」實為叔孫豹，就像晉叔向稱魯叔弓（魯宣公弟叔 4 5 肸之曾孫，又稱子叔敬叔 ）為「子叔子」一樣，前面加「子」，表示敬稱。 叔仲帶的 意思是說，既然叔孫豹自己說過「葬鮮者自西門」，便可依此辦理他的喪事。叔仲帶 沒有交代叔孫豹是在甚麼時候、甚麼場合說過這句話。杜洩所爭，似乎不在於叔孫 豹有否說過這句話，而在於「葬鮮者自西門」不合乎魯國特有的葬卿之禮。「卿喪自 朝，魯禮也」，申明魯卿葬禮有特定安排，有異於別國之禮。至於魯卿以外的各級貴 族（卿上之君，卿下之大夫、士）自何門出葬？爭辯雙方均未見提及，《左傳》以至其 他文獻也沒有相關記載。從西門出葬是否存在於魯國某個級別的喪禮也不得而知。 可以確知的是，即使叔孫豹在生時說過此話，甚或有過這樣的主張，在其生前死 後，魯國固有的「卿喪自朝」之禮始終未變。因此，當季武子從叔仲帶之議下令從西 門出葬時，杜洩不從，據禮力爭，申明「卿喪自朝」才合乎魯禮，還說季氏秉持國 政 ，如未通過正式程序便擅自改動魯禮，殊不恰當，表明茲事體大，自己身為下臣 懼怕被戮，不敢這麼做。 俞樾《群經平議》這樣理解叔仲帶的話：「叔仲帶謂此言受之叔孫，疑叔孫生時因 論喪禮，曾有此言，然未嘗行之魯國，使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