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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的角色 ———关于强制阐释的对话 张江 伊拉莎白·梅内迪 马丽娜·伯恩蒂 凯撒·贾科巴齐 内容提要 强制阐释是当代西方文论的基本特征，也是其根本缺陷所在。理论与文本之间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阐释是否有边界？什 么样的阐释才是确当合理的阐释？这些都是值得深入讨论的问题。多年来，中国社会科学院张江教授密切关注当代西方文论的发展与流 变，针对当代西方文论存在的问题及中国当代文论和中国阐释学的构建，提出“强制阐释”这一概念，引起国内外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和讨 论。近期，张江教授与意大利摩德纳大学语言文化学院的伊拉莎白·梅内迪（Elisabetta Menetti）在编研究员、马丽娜·伯恩蒂（Marina Bondi） 教授、凯撒·贾科巴齐（Cesare Giacobazzi）副教授进行座谈，围绕文本的角色和当代文学理论发展现状等主题展开讨论，现整理出这篇对 话，以飨读者。 对我们的思维方式产生了深刻冲击。但是，确实有 一、阐释学与文本的角色 一些学者在学习借鉴西方文艺理论的过程中，理解 和认识上发生了一些偏差，经常简单地照搬、照用 张江 能够与摩德纳大学的各位专家学者就 当代西方文艺理论，强制阐释当代中国文学实践及 阐释学的一些基本问题进行讨论，是一次难得的机 文本。 会。在此之前，我已分别与英国几所大学和意大利 意大利著名学者安伯托·艾柯（Umberto Eco） 都灵大学的同仁就阐释学的有关问题进行了多次 在中国非常有影响。1979年，他曾在剑桥大学与一 座谈和讨论，受到很多启发。特别应当指出的是，在 些学者辩论阐释学的相关问题。 自20 世纪80 年代 与都灵大学的教授们进行交流的过程中，我们深切 起，人们对艾柯的 《玫瑰之名》（The Name of the 地感受到，在对阐释学相关问题的理解上，我们的 Rose）等小说进行了广泛热烈的讨论，并且分别从不 许多想法更接近于意大利阐释学传统。大家在讨论 同视角给出了这样或那样的阐释。但是，对于一些 中反复涉及的一个问题是，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 阐释和解读，艾柯本人并不认可，对它们进行了反 当代西方文艺理论传到了中国，对中国文艺理论的 驳和批判，因为这些阐释、解读与他本人的想法（意 建构和文学批评传统产生了非常重要的影响，甚至 图）相去甚远。基于这一情况，艾柯提出了“过度诠 75 文艺研究2017 年第文6 艺研究期 2017 年第6 期 释/过度阐释”（overinterpretation）这一重要概念。 诗人屈原阐释成一个同性恋者；有的批评家利用生 但是，我们在深入分析和研究百年来当代西方 态理论，把陶渊明的诗阐释成具有当代生态主义内 文论的发展和流变后发现，“过度诠释”这个概念还 涵的诗。如果用英国著名文学理论家伊格尔顿 不足以充分表达当代文艺理论研究中诸多理论与 （Terry Eagleton）的说法，我们甚至可以依照某些理 思潮在阐释方面的根本性缺陷。按照艾柯的说法， 论，在莎士比亚的文本当中找到关于核战争的阐 过度诠释主要表现在：某个读者或批评家对艾柯小 释。 说中的某个情节、某个段落或某个人物，作出与艾 这种运用某个现成的理论强制扭曲或裁剪一 柯本人意图不相符的阐释。譬如，艾柯有一本小说， 个文本的阐释方式，与艾柯所说的过度诠释已经完 叫《傅科摆》（Il Pend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