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农产品市场的兴起.PDF

资本缺失条件下 中国农产品市场的兴起 — — 以一个 乡镇农业市场为例 艾 云 周 雪光 摘 要：以中国北方一个农业镇农产品市场为个案，针对 “资本缺失下的市场 交易”现象，试 图在理论和经验层面揭开市场运作的 “黑匣子”，阐述各类资本间 转化的机制和发生作用的条件，特别是社会机制在市场运作过程中所起的重要作 用。研究发现，不同形式的资本如社会资本、政治资本和经济资本可以在一定条件 下相互转化，其中有两种不同但互为关联的机制： “礼物交换”的互惠机制和市场 权力基础上的 “强征性信用”机制。在这两种机制的作用下，农户、商贩和厂家克 服资本匮乏困难 ，实现市场交易，从而为农产品市场的兴起提供 了条件。 关键词 ：礼物交换 强征性信用 农产 品市场 作者艾云，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发展战略研究院博士后、助理研究员 (北京 100006)；周雪光，斯坦福大学社会学系教授 。 问题的提出 资本主义发源地欧洲大陆和其他一些国家发展实践的研究都表明，在现代市场 运行中，传统实践、社会关系和地方制度普遍存在，并且在很大程度上塑造了市场 运作在不同社会背景下的不同特点。①在中国传统社会背景下，施坚雅认为中国农村 米 本研究得到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 “通用汽车中国发展研究青年奖学金博士论文发展奖 学金”、“国家建设高水平大学公派留学项 目”的资助；并曾在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发 展战略研究院学术工作坊讨论，感谢同仁的批评意见。文责 自负。 ① AvnerGreif， “CulturalBeliefsandtheOrganizationofSociety：A Historicaland TheoreticalReflectiononCollectivistandIndividualistSocieties，”JournalofPolitical Economy，vo1．102，no．51，1994，PP．912—950；CharlesTilly， “WelcometotheSeventeenth Century，”inP．DiMaggio，ed．， Twenty—Firs~CenturyFirm，Princeton，NJ：Princeton UniversityPress，2001． · 85 · 中国社会科学 2013年第8期 等级市场中蕴含着丰富的社会结构，杜赞奇的研究指出了农村文化网络与集市贸易 间的交融互动。① 在中国市场转型过程中，彭玉生指出宗族团结与信任保护了私有 企业的产权和降低了交易成本，折晓叶的研究提出乡土性社会结构是非农化过程中 流动和就地转移的重要组织机制 。② 社会学的大量文献指出了社会资本即特定社会 关系网络在塑造经济活动中的作用，如获取市场信息，获取资源和实现市场交易；③ 社会结构和社会文化塑造了货币的运作机制和过程 。④ 有关 中国企业活动的研究指 出了社会关系网络在企业发展和企业间关系中的重要作用 。⑤ 中国的转型经济为研 究市场制度发育和发展提供了难得的观察机会 ，特别有助于回答有关社会制度与市 场发育之间关系的一系列问题。但现有研究文献大多着眼于市场发展的宏观过程或 统计变量间关系，我们对市场和社会互动的具体过程和运行机制仍然知之甚少。 本文以中国一个北方农业镇即鹿山镇(农产品市场兴起和运作过程为案例来探 讨市场发育的微观过程和机制。1990年代 中期 以来 ，鹿山镇逐渐发展成为全 国大 规模的杏子交易市场和葡萄酒原料的重要生产基地之一。本文中的农产品市场兴 起有着一个显著特点，即在资本匮乏的环境条件下市场运作依然得 以实现。如在 许多情形下，农产品市场链条的各个环节鲜有资金或经济资本流动，市场交易常 常通过大规模 、大范围的 “赊欠”方式进行 ，并呈现为 “逐级赊欠”的资金链形 态，即酒厂赊欠中间商，中间商赊欠村庄代理，村庄代理赊欠村 民。如何解释这 一 市场交易模式? ① William Skinn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