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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地理 LOCALISM 那些饱含乡土记忆的收藏 文/萧易 图/王宏 一年前，偶然转到成都送仙桥河边一 动的喜悦。临行时，我看中老吴店里一条青铜 家古玩店，橱窗中，那些青铜兵器、清代翡 鱼儿，和玉管、琉璃、金缕玉衣的玉片配成一 翠、汶川双耳罐、良渚石钺、木雕佛像令人 条项链，我冒昧地问鱼儿能否单卖。老吴没有 流连忘返。店主是个瘦瘦的中年人，穿着一 作答，转身进屋把鱼儿剪下，“鱼儿不卖，只 身棉麻质地对襟衣，和着店里的梵音泡功夫 能相赠。”素昧平生却如此古道热肠，这是我 茶，看到来了客人，他说：“坐下喝杯功夫 与吴国先的第一次交道。 茶吧。”我一屁股坐在黄润的竹凳子上， 老吴是四川郫县红光镇人，《蜀王本 “嘎吱嘎吱”的。 纪》言蜀王杜宇“移治郫邑，或治瞿上”， 店家叫吴国先，就着普洱茶，我们说起 这个郫邑可能就在郫县一带。多年来，吴国 古蜀文明，聊起青铜器、汉陶。吴国先说，为 先一直致力收藏郫县文物，总数已有数千 什么四川出土的农夫俑脸上都洋溢着微笑？我 件，以唐卡、瓷器、木雕、文革为题材的收 哑然，考古学可不会去解释陶俑的神情。老吴 藏家我见过不少，以家乡为主题的，倒是闻 说，我做过农民，他们的微笑是发自内心的劳 所未闻。 80 田野中的“库房” 区划及地名今昔变迁、丧葬习俗无疑大有裨 益。 2013年初夏，我去郫县看吴国先的收 此外，德元乡的清代草鞋机，唐昌镇 藏。走到第一处，农田中，一棵枝繁叶茂的 知味轩老字号刻有《西游记》画面的酱油竹 老梨树下，堆着数不胜数的汉砖、石碑、柱 筒，光绪年间的唐昌镇恒丰益号钱庄木匾， 础、石磨、残破的唐代经幢与佛像等等。吴 “大清国四川省成都府郫县众姓弟子”为天 国先翻出一块石碑。这块高1.6米的界碑是民 师洞道观捐资铸造的古钟，修建草房的“盖 国郫县县长范天烈所立，划定了郫县东界。 匠”使用的梳板，旧时在灶台边挂着、红白 前些年郫县北街改造，吴国先将一堵清代的 喜事时常用的陶制炊壶，农人过去插秧用的 断壁残垣买下来。这些别人看不上的烂砖 独脚“秧凳”……这些旧物随意放在地上， 头，在吴国先看来却是故乡历史的见证。 随手捡起一件，都凝结了川西坝子的古老时 房东家的堂屋中，还堆放着更多需要 光。 遮风避雨的藏品，其中就包括吴国先津津乐 众所周知，郫县豆瓣素有“川菜灵魂” 道的“望帝联”。8年前，吴国先在送仙桥 美誉，“湖广填四川”时由福建陈氏所创， 以6000元高价购入这幅3米多高的红漆柏木 那些与郫县豆瓣有关的旧物自然是吴国先本 楹联。上书“蜀山钟浩气是谁子弟继文襄功 土收藏的重头戏：种植豆瓣原料的农具胡豆 盖前朝 江水荐馨香想我先灵与望帝神游紫 杵，切割辣椒的剁椒桶，晾晒豆瓣的陶钵， 府。”书法精湛，文辞隽永。望帝是蜀王杜 宰制鲜椒的宰刀，发酵豆瓣的瓦缸，包装豆 宇之号，郫县望丛祠就供奉着望帝杜宇与丛 瓣的老荷叶、老商标……最珍贵的当数一件 帝鳖灵。史传杜宇教民务农，死后化为布 盛放豆瓣原料的黑漆木制盛器，上书“元丰 谷鸟，提醒蜀人不误农时，因而常受蜀人供 源号”四字。清代郫县有两家名作坊，一是 奉。这对楹联是清人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