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绿色责任：面向可持续发展战略的企业环保法制建设研究.pdf

超越绿色责任：面向可持续发展战略的企业环保法制建设 侯佳儒 （中国人民大学 法学院，北京 100872） 摘要：企业的 “绿色责任”理论存在明显不足：它对企业在现代社会中的地位评价过低，它无法为企业应 如何应对环境问题做出适当角色定位；它对企业作为 “经济人”的经济属性认识摇摆不定，因而使其无力 为环境问题的解决寻求正确解决之路；它假设企业的营利活动与企业环保活动存在绝对冲突，这既无法反 映现实，又对企业形成消极暗示促使企业对环境问题怀有敌意，而且使企业看不到环境问题背后的巨大商 机。我们应该超越企业的 “绿色责任理论”，代之以可持续发展理论来建构中国的企业环境保护法律制度。 关键词：环境问题 企业法 公司法 绿色社会责任 环境责任 可持续发展 环境问题本质上是一经济问题。环境问题的有效解决，必然触及、并在根本上取决于人类如何从事经济活 动、如何选择经济发展模式。企业——主要是公司——是现代经济生活的主体，同时又被视为造成环境问 题的 “罪魁祸首”，因此研究企业在环境保护方面所应承担的功能、所扮演的角色，具有重要意义。而实 际上，这个问题已然成为近来环境法学界广泛关注的理论热点之一。已有研究都把企业与环境的关系奠定 在 “责任”这一概念上，借助企业 （或公司）的 “绿色责任”、 “环境责任”之类理论话语，认定企业承 担环境责任是企业承担社会责任的重要表现，因此企业的绿色责任理论实际上是 “企业社会责任”理论的 延伸和发展。这种观点具有广泛影响力，许多学者都认为在过去的四十余年，正是这种观点把企业从事环 保这一主张由一种绿色环保主义者的深沉呼吁逐渐转变为现代国家理性的企业法立法政策。应当说，上述 评价是比较客观的。但着眼于当前国内、外新的经济发展趋势，着眼于当前仍在加剧的环境污染、资源耗 费现实，着眼于当前环境研究更为先进的理论成果，这种奠基于 “责任”概念的企业环境法制理论实有重 新估价的必要。本文认为，我们应当超越 “企业绿色责任”理论论调，并代之以可持续发展战略来重构我 们对企业与环境问题的解释模式，即在可持续发展战略下重新思考和定位企业的环境保护功能，同时在可 持续发展战略框架下完善企业环境立法、建构涉及企业环境保护的法律制度。 一、企业的社会地位： “经济组织”还是 “公司制度”？ 为应对环境问题的挑战，企业究竟应该扮演何种角色？起到什么样的作用？——这是任何一国为保护环境 而进行企业法立法都必须做出解答的首要问题；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又取决于我们对企业在现代社会生活 中扮演何种角色、具有何种地位所做的一般性判断。对后一问题，可用 “经济组织”和 “公司制度”两个 概念来概括两种迥然不同的认识： 先说“经济组织”。在传统观念中，企业不过是从事营利性事业的经济组织；企业，“集合土地、劳动力、 资本和技术等生产要素，并在利润动机和承担风险的条件下，为社会提供产品和服务的单位。” 再说 “公司制度”。这个概念反映了现代社会里，以公司为主要形式的企业制度对社会生活的影响已经超 越单纯的经济范畴， “公司不但成了财产保有的方式，而且成了组织经济生活的手段，它已经发展到这样 一种惊人的程度，可以说已经演进成了 ‘公司制度’——就像曾经存在过的封建制度一样，它结合了若干 属性和权力，已经有资格被视为一种主要的社会制度”——早在上世纪三十年代，美国学者伯利和米恩斯 就这样判断，“公司作为一种制度或许不仅会等同于国家，甚至可能作为一种主要的社会组织来替代国家”。 哪一概念更能客观地描述现代企业在社会生活中的真实地位？显然是后者。这个回答不是否认企业作为经 济组织的事实，只是意在强调企业不能被单纯地视为投资者借以逐利的工具，在现代社会它已经获得能对 整个社会运行发挥重要影响的权力体系，它全面渗透、影响我们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生活。典型者如美国： “在美国国内，这些公司的一举一动都直接影响着政府公共政策的制定，影响着大多数人的生活方式和生 活水平；在世界的其他国家，跨国公司可以轻而易举地切断与个别国家的贸易往来，或者通过直接或间接 的方式让那些已经陷入财政困难的外国政府债台高筑；这些巨型公司拥有特权、贪得无厌、藐视人权、践 踏民主，它们已经侵占了普通公民和政府的权力，对社会的民主和经济生活构成了严重的威胁”——事实 上，我们正生存在 “公司帝国”之中，这是美国学者查尔斯 ·德伯做出的断言。 那么，企业应当扮演怎样的角色去应对环境问题？它应当发挥主要的作用，企业的环保立法应当成为全部 环境立法的重心所在。这样说有两个理由：第一，所谓 “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企业从事的产业活动是 制造现代环境问题的主要根源，那么环境问题的解决之道自然存在于企业产业活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