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柜台的女孩.docVIP

站柜台的女孩 　　在这个城市的好些角落，我发现有这样一群站柜台的女孩子。 　　她们多来自外地或边远地区，扛着行李揣着欲望，告别自己生命的源头――故乡。火车开动的汽笛声和车轮碰触铁轨的“咔哧”声唤醒了迷茫的心。她们撩去疑惑和惶恐，克制脸上的哀伤和父母亲人挥手作别。从未出过远门的她们生平第一次尝到了离别的酸楚。 　　当她们脱去土里土气的花衣换上整洁的超市工作裙；当她们脱掉父母缝制的花布鞋而穿上够“Morden”的高跟；当她们被训斥着化妆：涂口红抹唇膏，并学会对人谄媚的微笑；当她们抚摸着腿上的丝袜却不知为什么这样束缚人的东西却被男人称为“性感”――就这样，她们开始投入到欲望都市的滚滚洪流中去了。 　　心中渴望着融入这个缤纷繁杂的社会并产生了巨大的精神依托。用金钱和物欲构架起来的城市背后，有她们深不可测的孤独和难以名状的悲哀。 　　公共汽车是她们认识这个城市的起点。从拥挤肮脏破烂不堪的宿舍到工作单位，一成不变的是车窗外日复一日经年不变的稔熟场景：一样的广告路牌，一样的匆匆行人，一样的光怪陆离的城市，一样的和她们境遇相同的一群。唯一变化的是她们面对新的一天的惶惧的内心。一种无休止的轮回啊!仿佛堕入了“无间道”。 　　盒饭便当和矿泉水泡面支撑的是她们脆弱而又鲜活的生命。喧嚣忙碌使她们对时间没有留下任何印象。她们机械地工作只为赚取微薄的工资，只为寄给农村还在上学的弟弟。或者支持远方更加贫困和艰难的家庭。经年累月的工作无休止的劳顿让她们无数次有倒下的欲望，但支撑她们站起来的是莫大的责任和跳出农门，融入城市的希望。 　　宿舍里，蚊帐牙膏牙刷横七竖八地散落一地。凌乱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头发味饼干味以及汗臭脚臭狐臭口臭腋臭――这些异味改变了室内空气的成分，但她们麻木的嗅觉已然分不出有什么异样了。起床洗漱的速度不让战士的紧急集合。只为了与一日千里的城市变化保持一致。她们的宿舍简陋而破烂，遮风避雨的屋顶比起文化遗产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支起弹簧床，在空闲的时候小憩一会，也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她们努力把自己训练成与微笑相伴的人。语调要有节奏，声音柔和轻盈，双颊荡漾的永远必须是如水的微笑。天啊!这简直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完美的笑容背后是金钱是商品，有悲哀和无奈。 　　工作服禁裹这洋溢青春活力的身体，青春释放的光和热被繁重的工作一点一点地消耗。生活似乎没有属于自己的世界，连微笑都不属于自己! 　　 　　在我们眼里，柜台后的女孩子，就是一件件“养眼”的艺术品。每次购物回来，也带回了她们温馨的笑容。 　　可是号称“上帝”的顾客，有各种各样的脸孔，有斤斤计较的，有无事生非的，有刁难的，有鸡蛋里挑骨头的。所有这些都只能逆来顺受，内心的委屈只能自己消解，或者，对着自己哭诉。 　　在城市浸淫久了，自然也懂得帅哥靓妹；喜欢穿短裙和松糕；开始在头发上琢磨着染黄色的好还是白色的好。可她们的本质却从未改变，纯朴的内心并没有因为物欲的冲击而褪色，她们仍保持着真诚和质朴，一如乡下的田园一般清新。 　　我感到城市里的人们在忽略她们。对待这样的生命，我们显得如此不宽容，对于爱心的施舍，我们是如此吝啬。对于她们，我们几乎没有怜悯；最多，也不过是城市人惯有的，居高临下惺惺作态的“同情”。 　　支撑她们生命的是那份微薄的工资，也正是这可怜的收入使她们心里有了满足。一想到千里之外的年迈的双亲接到寄去的钱时的笑容。心里就充满了喜悦。 　　这些平凡得像小草一样的女孩们，把自己的青春和生命交给了我们(城市人)交给了这个城市，而生活并没有给她们太多的期许。她们多和我年龄相仿，本应在课堂的身躯却站在了自己齐肩高的柜台后面。每当我放学从柜台旁走过，都可以窥见她们对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我的艳羡。也许，我将在课堂上完成学业，然后升入高一级学府，继续深造；也许，她们将在三尺柜台后站一辈子；也许，我们注定将成为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许，这种人为的阶级分离本来就是一个错误――但她们的微笑，她们的身影，岂止让我感动，简直让我心酸。 　　 　　责任编辑　罗　西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