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沫之阵》简「没身就世」释读精选.docVIP

附錄三 《曹沫之陣》簡「沒身就世」釋讀 摘要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四)˙曹沫之陣》(以下簡稱「《上博(四)˙曹沫之陣》」)在曹沫敘述「天命」概念之處，其中「沒身就」四字一直無法順利地通讀，導致研究者對於本簡整段「天命」之論，無法順利地理解。其中「沒身就」一詞之疑難處又聚焦在「沒」、「」二字上，「沒」字在《曹沫之陣》簡之前僅見《郭店˙唐虞之道》簡2一處，釋讀的意見非常分歧，共有「」、「抎」、「及」、「約」、「邊」等說法，《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五)》(以下簡稱「《上博(五)》」)發表後又見三處，原整理者咸讀作「沒」，但其字形的考釋及其演變脈絡，學者多未詳談，筆者本文以字形分析為主，討論該字實从「回」即「沒」字無誤。另外，「」字首見於楚簡，研究者多釋作「死」，文例讀作「就死」，但「沒身」(即「壽終正寢」)與「就死」一詞的概念是衝突的，《上博(五)》出版後，陳劍先生首先釋出《季庚子問於孔子》簡14「」字為「」之後，筆者進一步以為《曹沫之陣》簡「」與「」乃異體關係，字形稍有訛變，文例應讀為「就世」，與「沒身」之概念正合，「沒身就世」即壽終正寢之義。 關鍵字：上博四˙楚竹書˙曹沫之陣˙沒身˙就世 壹、前言 《曹沫之陣》第8~9簡的內容是曹沫對於「天命」問題進行闡述，曹沫對魯莊公云「臣聞之曰：『君子以賢稱而失之，天命；以亡道稱而沒身就，亦天命。」，其中「沒」、「」二字實為疑難之字，並且窒礙了吾人對整段天命概念之理解，可知二字的釋讀可說無比重要。筆者將「沒」、「」二字分別進行考釋與訓讀，期盼學者不吝批評指教。 貳、釋「沒」 《曹沫之陣》簡9「沒」字作「」(下文暫以「△」形符號代替)，在此字之前僅見《郭店˙唐虞之道》簡2一例，字作「」，二字之文例如下： 「身窮不均，而弗利。」(《唐虞之道》簡2~3) 「以亡道稱而身就，亦天命。」(《曹沫之陣》簡9) 上述二字从「又」，學者罕有疑義，但「又」上之偏旁，學者意見不一，有釋作「回」、「云」、「及」、「勺」等說，其中尤以「回」及「云」二說為最多學者所主張，此偏旁之認識更直接影響到該字的訓讀。及至今年春《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五)》一出，又見三例，文例如下： 「其身不，至於孫子。」(《三德》簡3) 「其身哉」(《三德》簡17) 「身不為天下笑」(《鬼神之明》簡2) 原考釋者李零先生及曹錦炎先生皆釋作「沒」，但是截至目前為止，學者尚未對字形進行通盤的比對，筆者此處即欲以字形為據進行分析研究。 一、學者對於諸「」字的考釋意見 關於△字學者的討論意見頗多，整理歸納後可分以下為五種說法： (一)第一種說法主張字从「又」、「云」聲。徐在國先生、黃德寬先生以為「甲骨文中有字作，《甲骨文編》(中華書局1965年版)懷疑是『』字(見該書733頁)。施謝捷先生釋為『抎』(《甲骨文字詁林》，中華書局1996年版，1149頁)，可从。我們認為字即甲骨抎字之省體，應隸定作『』，釋為『抎』。」；陳斯鵬先生釋作「抎」以為「極可能是『損』字異體」，其云：「《說文·手部》：『抎，有所失也。』又『損，減也。』二義本通。《戰國策·齊策五》：『（齊宣王）曰：『寡人愚陋，守齊國，惟恐失抎之。』』鮑彪注：『抎，失也。』《字彙·手部》，『損，失也。』則抎、損同訓。又云、員上古音相同，常可通作。《書·泰誓》：『雖則云然。』《漢書·李尋傳》顏注引云作員。《郭簡·緇衣》『云』皆作『員』。…準此，抎、損當是一字之異構。《說文》立為二字，未當。此簡『抎而弗利』也即『損而弗利』。」；劉釗先生將字隸定作「」，以為「『』字從云從又，疑是『抎』字異體。『抎』字意為損失。又楚文字中『云』聲與『員』經常可以相通，所以『抎』也可以假借為『損失』之『損』。」，而在《郭店楚簡校釋》一書中則將字隸定作「」，讀作「損」，以為「『(損)而弗利』意為遭受損傷而不自利」。上述學者都將「」釋作从又、云聲，而將字導向《說文》解釋作「有所失」的「抎」字，或通假成「損」。另外，李銳先生以為、同字，並指出： 「而弗利」，讀為「損而弗利」，比較合適，…就《曹沫之陳》來説，此字當讀為「殞」，「殞身」，《大戴禮記·曾子立事第四十九》記有：「太上不生惡，其次而能夙絕之也，其下復而能改也。復而不改，殞身覆家，大者傾覆社稷。」「殞身」，義同于「沒（歿）身」，但是從《唐虞之道》來看，將該字釋為「」讀為「損」，似乎更合適。不過楚文字「云」字與此字不類，尚需更多資料進一步考察。 李銳先生承襲將「」讀作「損」的理路，而把「」讀作「殞」。將△字通假為「損」或「殞」的看法，就字音而言，是可以成立的，「云」、「員」通假在古籍及出土文獻中的例證都很多，而「損」、「殞」咸从「員」得聲，字音的通假關係確可成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