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门与长崎之间新头陈氏家族的社会网络考察-日中历史研究论坛.PDF

在金門與長崎之間：新頭陳氏家族的社會網絡考察 江柏煒 國立金門大學閩南文化研究所教授兼所長 新頭，舊名新堠 ，地處金門島之東南，為濱海的農漁村落，約自明代起即有 陳姓族人自金門古坵村遷居至此。清代中葉以後，部分新頭陳氏遷居日本、臺灣， 開啟了向外移民的新歷程。其中，第十三世陳國樑（又名百興、發興、瑞樁， 年）東渡長崎，先入泰昌號工作，後於 年與長子陳世望（又名媽 映，）獨資創立泰益號。泰益號以長崎為中心在東亞地區從事海外貿 易活動，並在戰前成為長崎最具影響力的華商。 本文旨在探究 年以前新頭陳氏華僑家族的社會網絡之建構及其變遷， 以及在金門與長崎兩地的網絡關係，進而分析近代散居家族的特性。首先，從理 論層次，重思僑鄉社會的家族、宗族及其村落；接著 ，說明陳氏在金門新頭的開 墾與發展，特別是宗族的建構；第三、探討陳國樑家族僑居日本長崎經商的過程， 特別是以血緣、地緣網絡關係做為貿易發展的基礎 ；再來，通過金門與長崎之間 的聯繫之考察，分析這個散居家族的運作。最後，進一步放在多重網絡關係來檢 視泰益號陳氏這個華僑家族及其新頭僑村的普同性與特殊性。 。 關鍵詞：華商、海外華僑、文化傳統、宗族社會、文化史 1 一、從網絡關係重思僑鄉社會的家族、宗族及其村落 自古以來，漢人的社會結構就有「家」和「族」。家通指家庭，是同居共同 財的近親血緣團體；族的意義比較含混，有家族（）、氏族 （）或宗族 （）之別，範圍各有大小，親疏也自有遠近。一般來說，其構成的法則是 以男系社會為主的延伸、分支與擴大，進而包括了社會生活的舉行及維繫（家族 活動、祭祀活動等），以及共同財產（祠廟、房屋、田地等）的捐助、繼承與分 配。而這些學術課題，受到人類學及歷史學的高度重視。 「累世同居」是中古漢人社會的普遍現象，特別是在鄉野的農戶。 宋代之 後，由核心家庭、主幹家庭或共祖家庭組成的新式宗族出現，並於明代中葉之後 大為興盛 。它的基礎至少有四：族譜、義田、祠堂和族長。族譜使每個人知道 族群的來龍去脈、人際關係與個人的地位；祠堂聯合族屬，發揚慎終追遠之義； 義田贍濟同宗，可以彌補族內貧富的差距；族長則調節族群關係，維繫全族於不 墬。孔邁隆（）的研究也認為中國人的家族構成有三個要素：家產、成 員與家計。所謂的家產指的是分家過程中可以運用的土地財產，家族成員是指對 家產有特定權利的人，家計是透過一種共同預算之安排而對家產及其他收入之利 用。 鄭振滿進一步指出宗法倫理的庶民化、基層社會的自治化、財產關係的共 有化等特徵，反映了宋代以後家族組織發展模式，以及國家與地方社會的關係。 同時，這些聚族而居所形成的村落空間，以及為了特定目的所建之建築物， 亦受到人文地理學、建築學的關注。他們有些側重於村落擇址、生產方式、社會 組織、民間信仰的關係，討論這些概念如何形成村落之實質空間與無形文化空間 （）的概念，並如何加以區分 ；有些則是注意祠廟、民 居建築如何因地制宜與就地取材，或者受到外來文化的影響進而形成一種風格上 的地域性之過程；有些則嘗試瞭解地方的營造體系、匠師技藝、構造材料之運用， 探討前現代化時期的工藝產業傳統 。 不過，這些討論似乎隱含著一種先驗假說：家族或宗族成員是經濟與生活的 共同體，除了住在共同的實質空間領域、有著共同預算安排之外，也享有土地、 房屋等財產權及繼承權，當然也必須善盡家族或宗族義務，特別是祭祖儀式中的 責任。 然而，面對近代僑鄉的海外移民歷史時，這些靜態的論述如何重新看待華僑 家族及其村落？雖然，不少學者強調只要家族經濟是夥同性，不管其家產或成員 東漢以來族群之聚居，大抵出於護衛的需要；世家大族雖不共財或通財，但政治利益是一致的， 社會地位也有共同的表徵；至於累世同居，不僅同居，而且共產。基於血緣因素，歷史上各有不 同的結合方式，聚居團結與政治之互通聲氣，猶感不足，必求數百家族成員財產與共，這是家族 一體意識最充分的表現。（清水盛光，《支那家族の構造》，東京：岩波書店，，頁。） 杜正勝，《古代社會與國家》，台北：允晨，，頁。 Kinship, Contra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