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法学界关于废止死刑之论争.pdfVIP

《东南学术)20l1年第4期 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法学界关于废止死刑之论争 蔡晓荣 摘要：20世纪二三十年代，随着国内刑罚制度改革实践的深入发展。兼受欧美各国废止 死刑运动之影响，中国法学界曾掀起了一场关于废止死刑的论争。当时持死刑废止论者以死 刑的历史传统和民族信念、社会契约论、人道主义、死刑报应主义和刑罚功能主义等为立论基 础，力辩死刑之应行废止。此外，他们还就死刑存废与社会安全、死刑与国家表率、死刑与犯 人自新和司法补救等问题与死刑保存论者进行过论争。该时期关于废止死刑之论争，某种程 度上冲击了人们传统的刑罚观和死刑观，对于其时之刑事立法，也或隐或显地施加了一定的 影响。 关键词：民国；死刑保存论；死刑废止论 中图分类号：D929文献标识码：A 死刑是剥夺犯罪份子生命权的一种极刑，也是历史最悠久的一种刑罚方式。 初民时代，因社会公力不足以对暴力侵害加以有效控制，私人间苟有侵害之事发 生，被害人则可直接报复之；迨及国家出现之后，复仇制度趋于式微，而国家刑罚 主义日渐发达，“杀人偿命”之死刑观念遂由是而生。进入近现代以后，由于社 会的发展、人权思想的勃兴，以及人道主义的日益深入人心，死刑存在的正当性 开始遭到质疑。尤其是自1764年意大利人贝卡利亚在《罪犯及其刑罚》一书中 首倡废除死刑后，200多年来，世界范围内的死刑存废之争就一直经久不息。乃 至今天，我国刑法学界和社会各界人士对死刑应存应废的争论依然旷日持久。 20世纪20至30年代，适值我国频繁修订刑法之特殊时期，其时虽然国内政局 动荡，但是法学理论却取得了令人钦瞩的发展。由于受欧美各国废止死刑运动 的影响，中国法学界对死刑问题的关注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当时已有部 分学者撰文力倡废止死刑，他们或深剖死刑弊窦，或旁征中外理论，就死刑废止 问题阐发自己的若干精见，而其立论基础及部分观点，于我们今天对死刑问题的 深入思考，亦有良多启示。 基金项目：司法部2009年度国家法治与法学理论研究项目(项目批准号：09SFB3006)。 作者简介：蔡晓荣，福州大学法学院副教授，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博士后。 《东南学术)2011年第4期 一、废止死刑论争之历史背景 20世纪20—30年代我国法学界关于废止死刑争论的出现，是各种内外因 素促动的结果。其导因主要有二方面：一为国内背景，即清末以来刑罚制度改革 实践的深入发展；二是国际背景，即当时欧美各国废止死刑运动的蓬勃发展。 (一)清末以来刑罚制度改革实践的深入发展 中国之刑法近代化肇始于清末。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沈家本奏请将大 清律例先行修订，以为将来新律之过渡。修订工作至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完 成，并于1910年5月颁行了新修刑律，是为《大清现行刑律》。后又在沈家本主 持下，清廷延聘日本学者冈田朝太郎，参酌各国刑法，折衷历朝旧制，制定了《大 府曾于民国元年(1912年)3月10日，明令宣示大清新刑律除与民国国体抵触 各条外，其余均暂行援用。4月30日，又公布删修新刑律与国体抵触各章条，并 改名为《暂行新刑律》。《暂行新刑律》基本上沿用《大清新刑律》，其所增删者 《中华民国刑法》颁布。而自1931年开始，南京国民政府又宣布对1928年颁布 之刑法进行修订，并于1935年1月1日公布了修订后的中华民国刑法。 就历次刑法修改情况来看，《大清新刑律》在形式上因袭欧西立法例，其关 于死刑之规定，较之于旧律，除将死刑执行仅规定为绞、斩二种外，删除了部分死 罪罪名。民初改用暂行刑律，又将死刑大事削减，“专科唯一之死刑者，仅存三 条，得科死刑者十六条”。但由于政治原因，1928年之《中华民国刑法》，对于死 刑则似有加重之嫌疑，“唯一之死刑者，则有七条，其余得科死刑者，则有十四 条”。这显然与刑罚轻缓化和限制死刑之世界潮流相悖，也为刑法学界人士所 诟病。因此在1935年公布之新刑法修改前，曾有学者据此提议死刑之罪“似应 力求减少，以重人道”。叫 清末以来刑罚制度改革实践的发展，是20世纪20一30年代死刑废止论兴 起的一个近因。每当旧刑法修订或新刑法制定之时，废止死刑之言论就悄然兴 起，其真实目的或许并非要求政府立即废止死刑，但亦隐含有在刑法典中减少和 限制死刑适用之旨趣。 (--)欧美各国废止死刑运动之风起云涌 1767年，俄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