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雕龙神思篇创作架构之研探-美和科技大学.pdfVIP

文心雕龍神思篇創作架構之研探 美和科技大學通識中心教授 楊錦富 摘 要 〈神思〉為劉勰《文心雕龍》創作論第一篇，亦創作之總論，故研究《文心》 創作法則，仍以本篇為伊始。 全篇由構思前的準備工作，進之論及構思時的想像思維；再由想像凝為意 象，次由語言申衍至聲律，終則歸宿到作品完成後的修改等等，皆作者運思想像 流程的一貫構式，對有心創作者言，不啻提供一條明朗道路。 言及構思，其路徑有二，一在凝聚虛靜的心，一在能積學酌理。有虛靜的心， 纔能鑑照萬物，使內心與外境相交相融；有積學酌理之念，纔能博閱多聞，收聚 更多智慧；於是作家一則騁越其想像之力，一則對萬事萬物擇精取要，不僅思緒 有所寬廣，意念亦能約束，所謂「致廣大而盡精微」，蓋即〈神思〉之謂。 至於創作也者，雖云靈慧之思，亦得才氣以輔。才氣足，則思緒恢宏，想像 力即為之奔放縱橫；反之，氣弱神黯，想像力即收束空乏，文亦不成其文。故而 蘊蓄才氣，涵養性情，積累久之，思必有得，創作境界亦必軒敞曠達。 總之，〈神思〉篇旨，繫乎心靈運作，將胸中靈思蔚為藝術想像，映現在文 學內涵，即為文體創作之源；易言之，即以想像思維透過才性奔越，凝成豐盈作 品終至透入讀者心底，則作者、作品、讀者，三者合一，其中美趣，何可言喻。 一、前言 昔曹丕 〈典論論文〉曾評論文章之作，概言文章為「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 事。」以為富貴榮華並不足恃，若文學的精蘊才可久遠傳世。 文學要不朽，要傳之久遠，立基即在文學本身寓有長久的生命意涵。這種意 涵，論其緣由，一是來自文士的深度思維，一是來自文學創作的精巧設計。蓋以 只有創作未有思維，作品的內容必流於膚淺貧乏；又或者只有思維未有創作，縱 使提出鑑賞的批評，終則仍落於虛幻無根。所以思維與創作須得相合相成，亦即 批評與創作二者互為依輔，有如體之與面，蘊育的作品才具有風格，才能長久不 衰。由此看來，作品的創作固然需要作者高度的想像力，另方面也需要鑑賞者的 品鑑技巧，彼此相互運轉，作品的可讀性才能提昇至高處。 至如作品的創造，創作者所凝成的意念是重要的。好的意念，足以涵泳優游， 1 徜徉性靈，讓自身的思緒接通上下古今，純純然然，便能凝聚切當而優美的材料， 這種材料發而為文字，創造出來的作品便值得珍視，值得體會。文章如此，詩詞 歌賦，乃至小說野史亦復如此。 因此，作者的意念無疑是決定作品優劣的主因。敦厚而淳樸的意念投射出 去，表現的作品必然寓合風雅的教化；反之，偏邪的意念展露在外，即是靡靡或 斬伐的穢塞篇章。惟於此須再說明的，即意念雖未敦厚，其中悒鬱的衷懷仍然可 以表達更多人性的情操，並非意念略見飄離，就非偏即邪，畢竟七情六慾的感受 隨人而異，不同的性情自然表示不同的意念，如果勉強湊合或者非正道不為，那 麼人間黑暗的層面將永遠無法透出，當然也沒有所謂罪惡可言，但這卻又如何可 能！藝評家姚一葦說： 作品中的意念不是率直地敘述出來的，而是通過人類的行為模式傳達出來 的；換言之，即通過某些特定的人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所做的某些特定的行 1 為中傳達出來的。 特定人的特定情況下的特定行為，隱含特定者所具諸多不同的風采，意謂意 念絕對不是單一的，情況卻是放射的。因此，要諸多情狀諧合為一，事實根本不 可能，當然也無此必要；假如情狀真的合同一體，作品內容無疑將落於捱板、迂 腐，基本上即失去藝術的美感。 藝術的美感可以是意念的表徵，因了作者想像力的充盈，使意念的廣度為之 寬廣，將天地萬物都涵容於方寸之間，藉著寬廣的心量，推拓想像的視野，讓作 品的意涵且深且閎，於是，在這樣的天地裡，作者所運思出來的作品風格即是完 美的也是佳善的。姑以杜甫為例，其意念所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