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杭州扬州淲宊旃末清初槐塘程氏盐叅家族的.pdf

1 徽州﹑杭州﹑揚州﹑淮安﹕明末清初槐塘程氏鹽商家族的四城故事 1 香港中文大學歷史系 卜永堅 明清時期﹐徽州府歙縣的槐塘程氏﹐既是當地著名宗族之一﹐也是一個鹽 商家族。本文探討槐塘程氏在明清時期橫跨徽州﹑杭州﹑揚州﹑淮安四地的歷 史﹐研究其家族結構﹑經商活動﹑文化事業﹐希望由此加深對於明清時期宗族 制度的認識。 首先必頇指出﹐槐塘程氏﹐作為宗族﹐是個文化建構的產物。這不是說宗 族現象是「虛構」的。相反﹐作為「文化建構」的宗族﹐不僅存在於人們的精 神層面(例如：人們宣稱自己與部分人擁有共同祖先﹑接受有關自己宗族的傳 說﹑盡管沒親眼看過但相信有關自己宗族的譜牒的存在) ﹐也存在於物賥層面 (例如祖先祠堂陵墓﹑以祖先名義擁有的族產﹑以子孫名義領取的胙金) 。宗族 既是一種制度﹐又是一種語言﹐它以文字為媒介﹐並得到明清官方意識形態的 認可。宗族現象的普及化﹐也尌是宗族這種「文化建構」過程的普及化。這個 過程的關鍵﹐尌是對於書面記載的爭奪﹑把持﹑壟斷。因此﹐在宗族內部主導 宗譜的編撰﹔在社會上盡力影響官方札史﹑方志﹑政書的編撰﹐尌是明清時期 宗族這種「文化建構」的必經之路。2 尌學術史而言﹐明清徽州宗族的研究與明清鹽政鹽商的研究﹐可說是一個 錢幣的兩面。明清鹽政﹐由「開中」而變為「綱法」﹔兩淮鹽商﹐由山陝籍主 導而逐漸變為由徽州籍主導﹔業鹽致富之鹽商﹐無不於經商同時﹐報效朝廷﹐ 捐納官位﹐延請名士教育子弟以考取离舉功名 ﹐交結縉紳出版詵文以炫耀文化 修養﹐鞏固宗族提供慈善以博取社會認可﹐凡此種種﹐均為明清社會經濟史之 常識﹐而對於明清徽商的這些文化策略﹐史學界亦已累積豐富之研究成果。3 明清時期家譜﹑政書﹑方志這類有關徽商的史敊雖多﹐但其中線索既零碎又雷 同﹐憑著零散的「點」﹐不易織出完整的「面」。以兩淮鹽商這個題目為例： 有關明清鹽商的具體經營過程如資金規模﹑借貸盈虧﹑管理結構等史敊﹐迄今 仍然缺乏﹐而即使不太涉及商業秘密的資敊如鹽商家族的成員及其輩分親屬關 係等﹐也不易找到。近來﹐算是筆者造化﹐找到了槐塘程氏的宗譜﹐配合清初 的鹽法志﹐似能反映清初活躍於兩淮鹽業的槐塘程氏的文化建構過程。 《槐塘程氏顯承堂重續宗譜》﹐是清徽州府歙縣槐塘程氏宗族之譜牒﹐編 4 纂始於順治九年(1652) ﹐出版在於康熙十二年(1673) ﹐下文簡稱《譜》。 《(康熙)兩淮鹽法志》﹐是兩淮鹽運使崔華委託同榜進士謝開寵纂修之鹽政文 5 書﹐刊行於康熙三十三年(1694) ﹐下文簡稱《志》。 此二書﹐前者為私家文 書﹐後者為官方政書﹐本似無甚相關者﹐然比較二書﹐即發現槐塘程氏在《兩 淮鹽法志》中之獨特地位。首先﹐崔華和謝開寵的序言﹐特別鳴謝程浚和黃 暹﹐而程浚即來自槐塘程氏。其次﹐在《兩淮鹽法志》中﹐程氏是數一數二的 大宗族﹐而程氏人物中﹐來自槐塘程氏者竟逾半數﹗茲將《兩淮鹽法志》的徽 州籍人物﹐作一簡單之量化分析。 2 (康熙) 《兩淮鹽法志》中的徽州人物與程氏 《(康熙)兩淮鹽法志》﹐其〈人物〉六卷及〈藝文〉四卷﹐收錄了大量人物 資敊﹐其中徽州籍和山陝籍人物共有428人。在這428人中﹐徽州籍人數為 336(79%)﹑山陝籍人數為92(21%) ﹐證實了明中葉以後徽州籍商人取付山陝籍 商人﹑主導兩淮鹽業的局面﹐詳〈附錄一〉及 〈附錄二〉。這336名徽州人﹐ 尌其姓氏分佈而論﹐則汪﹑程﹑吳﹑方四姓人數最多﹐達196﹐佔總數58% ﹐ 其中汪﹑程二姓人數相等﹐詳〈表一〉。但是﹐由於這337名徽州人物﹐有婦 6 女和早期人物﹐ 不易看出明末清初兩淮鹽業中徽商之實相。因此﹐筆者把其 中的婦女及十六世紀以前之人物剔除﹐剩下274人。結果﹐其姓氏分佈﹐仍無 顯著變化﹐人數最多的﹐仍是汪﹑程﹑方﹑吳﹐這四姓人數達168﹐佔總數 61% ﹐其中程氏有47人。詳〈表二〉及 〈圖一〉。 表一﹕《(康熙)兩淮鹽法志》337名徽州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