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迄汉初区域交通和区域场网络.PDF

臺灣師大歷史學報 第 34 期 頁 1-34 - 1 - 民國九十四年十二月 戰國迄漢初區域交通和市場網絡* 陳 彥 良 ** 提 要 本文探討戰國至西漢初期所形成的泛華北市場之構造形態及其限制，問題 包含與遠距大宗運輸相關的交通路線、空間經濟、區域市場網絡的形成以及聯 結。 華北地區的大陸型地理特質是古代市場構成的一個關鍵因素。西周以降， 封建的政治權力體系為其自身安排了空間基礎，春秋時代的政治、經濟互動更 奠定了列國重要交通路線的基本模式。概括地說，春秋中期以前，黃河與濟水 一線是華北經濟區的運輸命脈，此時洛邑（洛陽）為「天下之中」。到了春秋 末期，運河已經開鑿，人工水利事業規模擴大，經濟核心區域大部份的運輸重 責遂由濟水和鴻溝的河道系統擔負；而天下之中的地位乃為陶邑所奪。至戰 國，濟、潁、淮、泗「平行四邊形」成為中原交通孔道之樞紐，陶的地位以及 河道周邊城市更有所發展。 戰國至漢初泛華北整體市場在這樣的空間背景之下興起。如《史記．貨殖 列傳》所云：「漢興，海內為一，開關梁，弛山澤之禁，是以富商大賈，周流 天下，交易之物莫不通」，已經透露出若干訊息。依〈貨殖列傳〉等史籍所述， 這類現象的出現，意味著一個跨區域的全國性市場的形成，而此一點，實開古 代經濟史之新頁。市場雖已形成，但其中的「區際」商業流動只能藉由自春秋 而來的以陸路、河渠運輸為主的大陸型運輸系統而行。此一特點，突顯了整體 市場的空間、交通模式的結構性限制。 關鍵詞 ：戰國 地理 交通 市場結構 空間經濟 大陸型貿易 ∗ 承蒙兩位匿名審查先生的賜教與指正，作者謹致上由衷的感謝之意。 ∗ ∗ 本文作者為國立東華大學歷史系助理教授。 - 2 - 臺灣師大歷史學報 第 34 期 一、引 言 本文旨在探討，戰國到西漢以華北地區為核心的跨區域的市場的構造整合問 題，焦點集中於地理、交通系統與區域市場整合之間的相關發展。所論究的古代 市場構造形態，內容應該涵蓋長途交通網系統、遠距離的大宗運輸、空間經濟 (spatial economy)以及區域市場網絡的形成與聯結等等層面。其中，運輸模式是涵 蓋一地域範圍的市場網得以產生的基本前提。交通與運輸除了受到技術與政治、 行政條件的制約，還受到地理環境的限制，這是因為它先天地只能依附在地理的 基礎上延伸發展。1基本上，時代愈古，由於技術條件的原始，交通運輸的模式與 空間經濟必然愈受到既定的地理環境結構的影響；這無疑是古代經濟的普遍特徵。 過去數十年來古史學界於兩周制度、文化、社會經濟之進展演變探研者多， 成果甚為豐碩，蔚為大觀，然於空間經濟之歷史意涵一題著力者甚少。其中，古 史地理名家史念海先生已發表過上古歷史地理多篇論文，其大著《河山集》一系 列論集中已成經典之作者不少，尤其是古代交通路線與商業城市等問題的闡發， 勝義極多。其他如勞榦、程發軔、譚其驤、鄒逸麟等先生也多有深入研究，而更 早的冀朝鼎則是從歷史上各朝代「基本經濟區」的轉移來切入這個問題的。2然而 作為一種著眼於市場的空間結構之演變的經濟史探索，卻比較沒有受到以往學者 的關注。本文將視角轉移到古代歷史地理的經濟史意涵，嘗試討論空間型態與市 場結構在中國古代的聯繫。 泛華北地區地理空間基礎是整個地區交通路線系統依附之對象，而古代中國 人的活動空間之範圍於春秋時代已基本奠定完成。春秋時代也是中國上古社會、 1 地理是交通運輸的基礎。例如鄒逸麟指出的，長期以來，黃、淮平原上的運河，遭遇乾燥 的氣候、地勢的起伏不平以及阻礙了耕地的水源取得等等的困難，而這些問題在唐宋以降 仰賴南方運糧日亟之後更形嚴重。可以認為，中國傳統政權長期對於漕運與運河的經營與 投入的耗費之鉅，很大程度是地理空間的特性對於交通運輸的制約的一種展現。參見：鄒 逸麟，〈從地理環境考察我國運河的歷史作用〉，《中國史研究》第3 期（1982 ），頁76-89 。 2 參閱：冀朝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