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福建社會風氣變遷1決定版.docVIP

《社會轉型與多元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 明代福建社會風氣的變遷 徐 泓 東吳大學歷史學系 明代中期以後，受到商品經濟繁榮的衝擊，社會風氣普遍地發生鉅大的變遷。對此，近二十年來史學界的研究成果極為豐碩，但主要集中於江南社會，兼及於華北。對於另一經濟繁榮的東南沿海暨華南地區，鮮少觸及。本文擬補此缺憾，以方志中的資料為主，研究明代福建社會風氣的變遷，比較其與當代江南、華北社會變遷之異同，以顯其特色。 一、明代前期的「俗安樸素」社會 明初，「百姓初脫亂之苦」，生活水平較低，「衣食且不瞻而況于侈乎？」，沒有能力過奢侈的生活，追求的只能是衣食溫飽的基本生活，順服地依政府規定的水平，依身分地位穿著服飾、飲宴、住居、騎乘；明初的社會風氣是「儉樸淳厚」、「貴賤有等」的。 福建的情況也如此，洪武初，「新脫兵革之禍」，「民多流離」。依靠各地方官努力撫治，以招集流亡、還鄉復業、勸農興學為務，如陳撝任泰寧縣知縣「時承兵亂之餘，撝披割榛，集流散」；如邵武府知府周時中「撫馴安輯，俾各遂其生養之樂」；尤溪縣知縣黃采在位時，「事集民安，逃亡者亦皆復業」；將樂縣知縣王克綱使「民獲力農，漸致富庶」；古田縣在元末明初，「邑人多逃亡，戶絕賦存」，多賴主簿姚孟璵「招徠撫摩」；連江縣知縣李鳳「以安養為首務」；懷安縣知縣薛武「知民力已困，益留心撫字」。於是各地社會經濟逐漸恢復，田額增加，戶口增加。戶口，根據洪武廿四年的統計，比較元代戶口，全省戶增長14.1%，口增長10.8%。田額，元代全省的數據雖不可考，但個別縣分在明代方志中留有數據，根據洪武廿四年的統計，連江縣增長100.7%，長樂縣增長105.7%，古田縣增長44.3%，尤溪縣增長18.3%。 社會經濟雖然逐漸恢復，但商品經濟發展的水平並不太高，對社會不能造成什麼衝擊。明代中期，至弘治年間，距離洪武末年，已超過一百年；經過長期的休養，社會經濟理當如江南地區，商品經濟在城市與農村均有相當的發展。但就在正統、天順年間，離明初「未五、六十年」，福建遭葉宗留、鄧茂七民變，「兵燹之間作」，「疆域丘墟，室廬灰燼，蕩析離居，凡幾三稔」，全省大部地區均受影響，「民又盡耗矣」；「富者無繒練之御，貧者無粱肉之飫」。 於是社會經濟不能如江南地區快速發展起來，根據《弘治八閩通志》的墟市資料，福建8府1州53縣只有186個墟市，平均每一縣3.5個墟市，市場分布稀疏，不少縣分僅有一個在縣城設一個「縣市」。地方社會就如弘治年間邵武府同知陸勉所看到的：「山場多，土產薄，女織麻，男種粟」；因此，他建議應該「儉些用，積些穀，當煮飯，只煮粥，且吃菜，莫吃肉，粗器皿，布衣服。日積升，月積斗，多置田，少起屋」。可見明代前期商品市場經濟並不發達。 明代前期的社會就一直維持穩定的情況，「俗安樸素」社會風氣一直維持到明代中期，沒有像江南地區或運河沿岸等商品經濟較發達的地區那樣，「儉樸之習」「漸移」，「渾厚之風少衰」；因為就如《弘治建寧府志》所云：「衣食且不贍而況於侈乎？」。當時，據《弘治八閩通志?地理?風俗》，連首善之區的福州府屬的縣都是「習用儉約」、「民俗鄙樸」、「民淳好禮」、「敦尚本業」，沿海經濟比較發達的泉州府、漳州府、福寧州屬的縣也是「產薄而用儉」、「不好華麗，不事商賈」、「民淳訟簡」、「風俗淳厚」、「質樸謹畏」、「敦尚質樸」，至於內地經濟比較不發達的汀州府、邵武府、延平府、建寧府屬的縣更是「土風淳樸，人性儉約」、「不事浮華」、「俗尚儉易」、「民儉嗇質直」。據其他方志也記載，弘治年間以前，沿海地區，如福州府長樂縣「俗尚儉樸，雖膏粱之家，皆恥服華麗」；泉州府惠安縣「俗號稱近古」；漳州府惠安縣「婚姻葬祭多依古法」，龍巖縣「俗敦愨，衣冠朴節」；興化府「習儉嗇勤力，衣服古朴」，仙遊縣「人性敦朴」，「尤有古之遺風」。內地如建寧府「農力甚勤，不事商賈末技」，民風保守淳厚「男女不混於途，少長各攻其藝，民畏官府，士重清議」，建陽縣「貧富不相資，貴賤不相等」； 邵武府建寧縣「士民衣制儉朴」，「賓燕至五六品而止」，「民皆畏官府，追呼依期而集，村民有老死不識縣門者，訟絕無而僅有，稱為民淳事簡焉」；汀州府歸化縣「男子力農事，重于離土」；延平府順昌縣「民性質朴，尚儉嗇，言動衣冠多循古制，不事浮靡之習，祭祀然亭，適可而用，不求水陸之珍」，「邑人重去鄉土，不事工商」。《萬曆將樂縣志?輿地志?土風》對當時社會風氣描述較詳，可作為弘治、正德以前，明代社會風的代表，其言曰： 嘗聞故老譚弘正間事，民皆愿約俗敦。龐丈夫耕稼給徭役，衣不過苧卉；自非達官逢掖，不得輒服綺縠。女子勤紡績，衣服視丈夫，士人妻子非受封不得長衫束帶。居室鮮廳事，高廣惟式。賓筵享禮，豆不過五，非大休嘉吉事，不得輒用簫鼓。且貴賤上下，斬然不紊，豪民不敢虎步行；猶然有陶唐冀方遺風，金俗于乎稀矣，亶道南過化里哉！ 與江南地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