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其伟：广东音乐文化历程.docVIP

广东音乐文化历程作者：余其伟广东音乐是伴随着新文化运动而发展壮大的。百多年间，社会历史诸多变迁，背景较为复杂，广东音乐终于以其清峻活脱、流丽秀美之姿屹立于当代音乐之林。这是一个无法轻视的文化现象。比之历史悠久的潮州音乐、汉乐或省外诸种古乐，相对来说，广东音乐的历史是短暂的。最早的广东音乐并不象有些古乐或民俗乐种那样，拥有比较丰富的表演形式和比较熟悉的表演程式。也没有象古琴艺术那么多的古谱相传。更没有详尽的文字资料以供考证。这种情形，增加了论述的困难。这篇论文的方法，接受了法国当代历史学家马鲁的观点：过去的一切不可能准确无误地完全被历史学家复活，后人编写的历史，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历史的理性构建起来的历史知识（1）。认识到不同的时代有各种不同的文艺形态，认识某一时代的某种作为主体的文艺形态，研究其纵横之关系，嬗变之轨迹，又不拘泥于一般材料的引证核对和编年列代的述说习惯，而是对某种文艺现象作宏观的剖析，企图去把握其内在之动向，领略其外在之风貌。这大概就是马鲁所演绎的历史的理性。本文将广东音乐这种文化现象，分成五个章节去论述。五个章节（“循声追貌”、“各领风骚”、“功利意识”、“深层思索”、“未来取向”）既是相对独立的，又是相互关联的。这样，呈献给读者的将不是严格意义的、“客观的”广东音乐史，而是企图帮助读者在自己的心中建立一个流动的、“主观的”广东音乐史。 （一）循声追貌广东音乐一词，必然是产生于广东音乐艺术活动以后的某个时期，甚至是很晚近才出现的，它是广东音乐发展的一种结果，一种接近完美意义上的乐种之称谓。实际上，今天所称的广东音乐，其学术概念并不很严谨，它已经没有包括省内的潮乐、汉乐及琼乐等等，只有指属于粤语地区如珠江三角洲、五邑侨乡及粤西等地的乐种。美学研究比之一般的文史研究更加注意各种原始形态，比如特别重视对艺术的发生过程之初的探究。关于广东音乐的起源，亦即它的历史开端，目前掌握的资料不多。各家各说，观点有同有异。近代民俗音乐脱胎于说唱，说唱来源于词曲，词曲衍化于诗辞，这是文史学家清理出来的线索。作为一个新兴的民俗乐种，广东音乐就其根源或文化背景来说，应该与词曲说唱等有血缘关系。诸如广东音乐起源于粤剧音乐之说，起源于本地民歌小调之说等等，那是皮相之谈。小曲于宋元间已在民间兴起，至其盛行则始于明代中叶。明万历时，有关资料提到《锁南枝》、《醉太平》、《寄生草》、《粉红莲》等曲（2）；明代还有关于“俚曲”的记载（3）。黎田考查过，在明清之际，先后来粤演出的有安徽、江苏、江西、湖南等省的昆腔、弋阳、梆子、高腔、徽剧、汉剧、乱弹、祁阳戏等众多剧种的班社，广东人统你其为“外江班”。黎田综合了历史、地理、经济、文化、政治等方面进行分析，比较有力地论证了广东音乐的成因（4）。普遍的看法是，由于商业的繁荣，外地歌*随水陆两路南来，引进了昆曲、中原古乐、江南小调、湖南丝弦乃至陕西秦腔等，与粤地各种文化因素溶汇、衍化，经历了较为漫长的过程，最后导致广东地方戏剧、曲艺和音乐的形成（5）。现在称为广东音乐的，初时大都是在粤剧舞台作为过场音乐或烘托表演动作用，约在二十年代初，才逐渐被民间作为独立的器乐曲演奏。查究当代广东音乐的《昭君怨》，原来脱胎于小曲《粉红莲》；《双声恨》尾段急板，与潮乐《杀雄鸡》极为相似；湖南戏曲《罗罗腔》、小调《玉美人》、《十月怀胎》等，早期已传入广东，逐渐粤化。明清以来，南北词曲、民歌的发展，内地民俗文化向南移迁，今人多有论述（6）。清颜自德选辑的《霓裳续谱》八卷，收西调、杂曲六百二十二首；清华广生辑《白雪遗音》四卷，收南北曲调七百八十首。这两本俗曲集，不乏清新活泼之作。其中一曲：“情人送我一把红纱扇，一面画水，一面画山。画的山，层层叠叠实好看；画的水，万里长河流不断。偕二人相交，如山水相连。要离别，除非山倒水流断。要离别，除非山倒水流断”（7）。用山倒水断写爱情的坚贞、执着，很形象，遣辞造句口语化，富于韵味。其它还有不少尖新、流丽、深情之作。这些都可算作广东音乐的“史前文化”，很值得注意。具转折性意义的，是一八二八年出版了《粤讴》（始名《越讴》）。全书题目九十七个，共一百二十一首，作者招子庸，他应该是将外省文化传进粤地的有史可稽的人物。黄锦培说一八六七年木刻版的《粤讴集》篇首有《琵琶引》一小曲，略似广东音乐的《三汲浪》，这是最早见于出版的广东音乐曲目（8）。有人怀疑一百二十一首粤讴并不完全是招子庸之作，或者说他是一个编著者，但到现在为止未见有力的佐证。关于粤讴的创始人，也有人认为是冯询（9）。现在一些论文提到粤讴作者，为慎重起见，同时冠以招子庸、冯询两人之名，以待查证。从《粤讴》开始至本世纪二十年代，可以认为是广东音乐初步成形的重要时期（在此之前认为是孕育时期）。这个时期有几位重要的启蒙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