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世纪潮州士大夫的家族建构和家史重写.PDFVIP

16 世纪潮州士大夫的家族建构与家史重写 ——以翁万达的举丁翁氏家族为例 韩山师范学院潮学研究所 黄挺 一 韩江西溪从潮州南厢滔滔而下，来到南桂都，又分成两道支流。西边一支过 园头村，在梅溪村前面掉头西拐，从鮀江入海。出海口，有一个小村庄，叫举丁， 隶属揭阳县鮀江都（今属汕头市金平区）。①举丁村民世代以渔耕为业，未曾出 过士人。 嘉靖五年（1526），举丁村终于有人高中进士。他就是翁万达。翁万达（1498— 1552）字仁夫，号东涯。经过近30 年的宦海生涯，后来官至兵部尚书。这是明 代潮州人历官最高品级。《明史》也为他立了传。② 当一个普通民人之子通过科举而挤身士大夫阶层之后，除了需要有一种不断 向上攀升、通过封荫和免役减赋、来提高整个家族社会经济地位的长期打算之外， 他首先要做而且必须做的事，就是宗族建设：修族谱，置族田，在符合制度要求 的情况下修建祠堂，等等。 翁万达入仕后不久，翁氏在举丁村建起了家庙“思德堂”；翁氏族田的创置， 在当时的潮州也十分惹人注目（详后）。至于族谱的编修，也只有到这个时候才 可能进行。③ 据说举丁翁氏存有旧谱，但我们经努力寻求而未能够寓目，未知编成于何时。 我们现在能够读到的关于举丁翁氏家族的史料，基本上都集中在 1995 年由潮州 翁氏联谊会蓬洲第内分会出版的《翁氏举丁族谱》中。世系的记录之外，《族谱》 还著录了这个家族“历代科名仕宦”，翁万达及其祖、父三代的传记和“恩命制 敕”、碑记墓铭等。 ④ 对举丁翁氏家族，马楚坚先生的《翁万达的家世》 和黄赞发先生的《论明 ⑤ 代军事家翁万达》“艰辛的家世”部分， 已经有较为深入的研究。他们的研究 所依据的材料，鲜能超过《翁氏举丁族谱》所汇集者。 在下文，笔者也准备依据《翁氏举丁族谱》所提供的史料，对 16 世纪潮州 士大夫的家族建构和建构过程的家史重写进行讨论。在讨论过程，笔者对这个《族 谱》一些材料的理解，与马、黄二位先生略有不同。 二 现存举丁翁氏家族的历史资料，几乎都是在翁万达踏入仕途以后积累起来的。 尽管史料并不丰富，但已经足够说明翁氏家族原来的社会地位，以及翁万达仕进 以后这个家族社会地位的改变。 ①嘉靖《潮州府志》卷1 《地理志·韩江》,潮州市地方志办公室编印，2003。 ② 《明史》，中华书局，1974，第5244～5253 页。 ③翁氏家族世系开始于明初，在翁万达的祖父翁可之前，这个家族四代单传，翁可及其子翁 玉又有特殊的经历，并不具备修谱的需要和条件。所以笔者推断，举丁翁氏族谱只能在翁 万达仕进以后才可能编写出来。 ④马楚坚《翁万达的家世》，辑入《潮学研究》第6 辑，汕头大学出版社，1998 年。 ⑤黄赞发《论明代军事家翁万达》，收入黄赞发《潮州先民与先贤》，汕头大学出版社，2000 年，第47～49 页。 《翁氏举丁族谱》将翁氏家族的历史，分成四个阶段。世系图的编写也相应 分为“受姓渊源世系图”、“梁元城世系图”、“梁原城世系图”、“闽莆田世 系图”和“举丁世系图”四个部分。“举丁世系图”下又分尚书公、万纪公、介 ① 峰公三个房系。 “翁山受姓”是一个典型的祖先感生神话，不必细论；即如“原 城肇基”和“入闽”两个阶段，与举丁翁氏一族的历史，也没有太直接的关系。 或者正因为这样，编谱人很明确地把翁山受姓、原城肇基和入闽三个阶段，放在 ② “渊源述略”中叙说。举丁翁氏的真实历史，是从翁万达的六世祖翁雄开始的。 而 16 世纪的名人们为翁万达及其父亲翁玉所写的众多表状志铭传诔，也都称翁 雄是举丁翁氏的始祖。 ③ 族谱记载，翁雄是洪武二年（1369）从福建莆田迁到举丁来的。笔者怀疑， 莆田在这里只是一个文化符号。潮汕操闽南语的福老民系，大多数自称始祖宗族 从莆田迁来，如同珠江三角洲操粤语的民系自言从南雄珠玑巷迁来。这种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