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界内外聊斋志异的同性情爱-国立中山大学中国文学系.PDFVIP

文與哲 第十九期 2011 年 12 月 頁 317~350 國立中山大學中國文學系  疆界內外──《聊齋誌異》的同性情愛 陳翠英 ［摘要］ 《聊齋誌異》中，婚戀主題的相關書寫一向是不避情色，風月無邊。近年在 有關性別、敘事理論轉化出新的研究視域觀照之下，針對《聊齋》中將近三分之 一篇幅的情愛主題，當猶能提供論者開展異於既往的論述空間。本文擬就全書男 男、女女、以及跨界游移等有關同性情愛的多元樣貌，探析其中攸關情欲、權力、 倫理的牽纏互涉，兼顧歷史文化語境與作家自主創作意識，亦重《聊齋》迂迴取 勢的敘事策略，期能一探 《聊齋》如何展現光彩紛呈千姿百態的情色美學，以及 寄寓其中豐富深遂的人文省思。 關鍵詞：《聊齋誌異》、同性情愛、疆界、倫理、敘事策略 本文為國科會補助專題研究計畫「《聊齋》美學」（NSC98-2410-H-002-198 ）之部份研究成 果；初稿發表於國立臺灣大學文學院主辦之「第二屆東亞人文學論壇」（2010 年 12 月 10-11 日）。承蒙兩位匿名審查人提供具體而豐富的修訂意見，謹此深致謝忱。 國立臺灣大學中國文學系副教授 收稿日期：2011 年 10 月 19 日，審查通過日期：2011 年 12 月 14 日 318 文與哲．第十九期 一、前言 1 在《聊齋誌異》 涵攝萬象的題材中，婚戀主題既蔚為大觀，多篇亦觸及男男 女女之間的同性情愫，並且一如《聊齋》其他篇章，或浪漫綺想風月無邊，或衝 撞體制情理辯詰，形塑世間情緣，觀照錯綜人性。中國同性情愛的發展堪稱源遠 流長，其動態進程也歷代有別，文獻載錄不絕，尤以明清時期社會文化思想發生 急劇變化，反映在文學創作方面也顯現時代風潮浸潤之下的紛繁光景，文化語境 的實然造就文人據以反思辯詰的創作泉源。2相關研究業已積累豐富成果，或綜論 同性戀情的歷時性發展，或就時代、身份、地域、性別等差異性分論其多元形貌； 3 4 側重文獻文學書寫者，則對歷代文學作品所涉同性戀情考析甚詳， 尤以對明清時 1 本文所引《聊齋誌異》為張友鶴輯校：《聊齋誌異會校會注會評本》（臺北：里仁書局， 1991 年）。文中簡稱《聊齋》。 2 相關論述不勝枚舉，本文僅就論及男風問題的相關著作略作管窺，參見張春樹、駱雪倫 著，王湘雲譯：《明清時代之社會經濟巨變與新文化──李漁時代的社會與文化及其「現 代性」》（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年），第五章之二〈晚明社會的都市化、男風及 民間宗教〉，頁211 。書中亦引述李漁作品中有關男風和男妓現象與謝肇淛《五雜俎》、 沈德符《萬曆野獲編》等記載相符，反映了重要社會思想問題，頁 215-217 。 3 學者論述有關明清小說中的同性戀現象多已就相關文獻作一回顧，如陳益源：〈《紅樓夢》 裡的同性戀〉，收入氏著《古典小說與情色文學》（臺北：里仁書局，2001 年）提及潘光 旦、郭立誠等人的著作，頁 232-245 。在此再略作補充，如王書奴：《中國娼妓史》（臺北： 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