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与吴婶.docVIP

害母亲走绝路的吴婶山鹰在那个淳朴而安宁,贫穷而慰藉的年代,我们这十三口之家家令人羡慕:夫妻平等,姑嫂融洽,婆媳互敬,上上下下勤勤恳恳,俭朴仁爱。然而,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撕碎了这光鲜的面纱,揭开了我们家隐秘已久的不幸,宣告了不可告人的丑闻。 那是夏天的一个傍晚,正是吃饭时间,却不见了母亲。一家人四处寻找,最后在母亲以往忙到深夜才进去歇息的屋子找到。她躺在床上,脸色黑紫,已气息奄奄了。 “快叫吴婶呀!”我们慌乱的哭喊着,大哥一个箭步冲出门。 吴婶是大队赤脚医生,住在离我们家一二百米远的村中央。 吴婶随大哥赶来,她丢下药箱就迅速的查看母亲病情。 “中毒了。她吃过什么没有?”吴婶问。 我本能的说:“肯定是吃了断肠草!”因为中午我跟母亲去扯猪菜,期间母亲挖了不少断肠草。这种东西我知道,“猪吃长膘,人吃断肠。”我以为是挖来喂猪,还说过:“挖这么多,小心不要给人误吃了。”母亲脸上立即笼上忧伤和沉重,我心里还掠过一丝不安。 除了六零年饥饿年代外,母亲的面容从来都是温和的。 吴婶当机立断,叫取来了茶油,掰开母亲的嘴,强灌了两三勺茶油进去,又伸手进母亲嘴里抠了几下。 只听母亲喉咙里“咕噜”两下,便猛然呕吐起来,直吐了大半盆子。 吴婶擦干净母亲的嘴,小心地放她躺下,又凑近去轻轻地喊:“大嫂,大嫂!” 一会儿,母亲睁开了双眼,眼里射出如针一般仇恨的目光。吴婶仿佛突然被刺中了,浑身痉挛,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她转过身去,急急收拾好药箱走了:“没事的,注意观察,有什么再叫我。” 我送吴婶出门,看见父亲站在门外,望着对面黑黢黢的山岭发愣。我这才发觉,当我们大呼小叫抢救母亲时,父亲一直没在。见到吴婶,他瞟了一眼,又转过脸去,没出声,表情怪怪的。 他肯定有事—不知什么事……那年我十三岁,心里嘀咕了。 很快,我就知道了,母亲之所以服断肠草,是因为我父亲和吴婶共同做下了对不起我母亲的事。 吴婶名叫吴玉珍,同村人。十五岁上父母相继死亡,地主阿福想要了吴婶做妾,他老婆肥罗筐寻死觅活的不让。肥罗筐娘家有点势力,阿福不敢了。同村里当土匪的阿四哥见吴婶模样还周正,便要了去。 清匪反霸那年,阿四哥失踪了。年轻的吴婶便开始了孤儿寡母的生活:两个儿子:大宝,不满两岁;二宝,尚在襁褓中。 头几年,有人给吴婶说媒:反正她阿四哥不管是死是活,都不可能敢再回家了。吴婶也动了心,决定嫁给村里的光棍张二苟。张二苟不想有两个拖油瓶,便弄了两张渗了毒的烧饼偷偷给大宝二宝吃。幸好隔壁家的那只大黄狗抢了去。大黄狗给毒死了,张二苟也让族人赶出村子。吴婶从此再不敢言嫁了。 我母亲生性仁慈,对吴婶动了极大的恻隐之心,经常到吴婶那里走走,拿点好吃好用的东西给她。帮她干点活,碰到吴婶地里需要犁犁耙耙的活,还要叫上我父亲去帮着干。 有一次大年初一,吴婶得了绞肠沙,很厉害。大宝哭喊着来叫我母亲。我母亲二话没说,跑去看望。见她病不轻,得送镇卫生院。就赶紧让大宝回来叫我父亲和她一起背吴婶上镇卫生院。 大年初一,这在农村是多忌纬的事哟。我祖母把我母亲痛骂了一顿。 吴婶的坏名声大概是从六零年开始的吧。那年饥荒,饿死很多人,大宝二宝也饿得嗷嗷叫。听说吴婶去食堂的仓库偷米,给保管员继生叔发现了…… 我母亲常常偷偷拿点木薯片红薯干给她送去。记得有一次我是跟母亲去的,(我们家也缺吃的呀,我有点忿忿不平。)吴婶静静的微笑说:“大嫂,不用惦着我的,我不缺。”果然我看见她锅里正煮着热腾腾香喷喷的米粥,看我饥饿的样子,吴婶还舀了一小碗给我喝。 “是不是继生哥给你的?” 吴婶忸怩了一下。 村里早有了吴婶跟继生叔关系的风言风语。我母亲看了看大宝二宝,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看来吴婶是不止跟继生叔一个人好的,还跟村里大队里很多有实权的人好。饥荒年过后,吴婶的日子就蒸蒸日上了:当生产队妇女队长,给派去外地学习,回来又赤脚医生,又升大队妇女主任,还听说准备调上公社去呢。 “人家成分好嘛。虽说丈夫是土匪,但她老公抢得钱财大多拿去吃喝嫖赌,几乎不管她们娘仨的。” 村里好多人尤其是男人都这么说。 但也有很多人特别是妇女们却不这么看。据说她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吴婶卖身求荣,是个祸害别人家庭的罪魁祸首。她们把她视为不共戴天的仇敌,还对她施以残酷的凌侮以为教训。 那天,地主婆肥罗筐纠集了大队长老婆在内的好几个妇女,把吴婶骗到村里的水碾坝上,狠狠的打了吴婶一顿,喂吴婶吃了一嘴的牛屎。骂她骚货贱屄。还剥光了她的衣裤,对她乱抠乱戳,极尽折磨之事。 当时我母亲在水碾坝边上的竹林里砍竹子,正好看见,气愤的喝道:“你们干什么?”那伙人慌忙跑了。我母亲一面跑到坝上一面叫着不远处正在犁地的父亲。我父亲跑来看见赤身裸体的吴婶,尴尬又跑回头。我母亲喝道说:“人都要死了,你还跑什么。”母亲三下五除二帮吴婶穿上衣服,让父亲把她背回我家去。 “你为什么不喊?要不是碰见我,你要挨她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