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荀二书语言表达方式比较.PDF

《國文天地》第251 期. 台北 ：萬卷樓. 2006 年. 《孟》、《荀 》二書語言 表達方式比較 永達技術學院兼任講師 邱湘雲 一．前言 「語言」是人類溝通思想情感的重要工具 ，文化承載要靠語言 ，政治成敗也多因語言 而起 ，所謂 「一言興邦」、「一言喪邦」便是說明這個道理；早在春秋的孔子便體認到言語 修養的重要，因而將 「言語」納入孔門重要學科之一。 戰國時代諸侯爭霸 ，學術上出現 「百家爭鳴」的蓬勃現象，諸家 「各說各話」，學說上 千差萬別 ，但爭鳴過程中重視外交辭令及言語辯術則是一致的方向 ；「言語」技巧到此可說 是貫通諸家的 「顯學」，各家莫不充分利用言辯技巧游說君王以達成目的，「百家爭鳴」何 嘗不可視為一場 「語言競技」？誰能以 「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君王 ，誰便能號令天下 ，左 右世局。 孟、荀二家同以孔門後學自居，《史記．孟荀列傳》也將二人合傳 ，二者學說雖有不同 ， 但一為「闢邪說」，一為 「正名實」，其維護聖道之苦心孤詣是無二無別的。如何說服君王 行仁施禮？靠的是「語言」；如何排拒邪說以力挽狂瀾？所需仍是高超的言語，如此才能「魔 高一尺 ，道高一丈」，才能 「以言止言」、「破邪而反正」。歷來研究 《孟》、《荀》二書多由 「思想」層面入手，殊不知再精闢的見解若無精確的 「語言」來表達也是枉然，二氏言語 方式令人好奇，本文欲作探討 ，目的是想借古喻今，期望對今日《孟》、《荀》二科教學及 「語言表達能力」的學習能有所啟發。 二．《孟》、《荀 》二書表達方式比較 以下由幾個面向來考察 《孟》、《荀》二書表達方式的異同： １．文體性質：《孟子》是語錄體 ，《荀子 》是言論集 今日「語言」二字並稱，但溯及字源則「語」、「言」二字本有不同：《論語．鄉黨》：「食 不語 ，寢不言 。」《禮記 ．雜記》：「三年之喪，言而不語 」，《說文》釋 「言」則說 ：「直言 曰言 ，論難曰語 。」可見 「言」和 「語」在古代確有區別 ，據前賢解說可對 「言」、「語」 作不同的定義： （１）「言」是一人發端而成言論 ，猶如今日的 「獨白」。 （２）「語」是二人互設問答 ，猶如今日的 「對話」。 1 《國文天地》第251 期. 台北 ：萬卷樓. 2006 年. 依此考察《孟》、《荀》二書 ：《孟子》和 《論語》同屬 「語錄體」，所載皆是與時人相 答問難之語，其性質是 「語」，而所用的技巧是 「辯」，以 「辯難」方式來剝顯要旨 ；至於 《荀子》則篇篇有主題，是作者的一本 「言」論集 ，所用技巧是 「說」，以 「說理」方式道 出主旨。因為是 「語」，所以 《孟子》文字簡潔明瞭一如口語 ，又因是答辯所需，所以此書 也予人針鋒相對、言辭犀利之感 ；而 《荀子》性質是 「言」、是 「說」，其書務在能創新說 ， 因此主題鮮明而說理透徹。 ２．設問方式 ：《孟子》多激問，《荀子 》多提問 《孟》、《荀》二書多問答，但《孟子》多相互「對答」，如 〈梁惠王〉：「梁惠王曰：『叟 不遠千里而來 ，亦將有以利吾國乎？』孟子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己矣。』」此法 特色是能隨問隨答 ，機鋒敏捷 ，但沒有明確主題則是缺點之一。在對答中孟子還多用 「激 問」，如 〈公孫丑〉：「為兵餽之 ，予何為不受？」「如欲治平天下 ，當今之世 ，舍我其誰 ？」 都是運用反詰方式以刺激對方思考。 《荀子》則多 「自問自答」、多「提問」，如 〈勸學〉：「學惡乎始？惡乎終 ？」曰 ：『始 乎誦經，終乎讀禮。』」全書自設問答處還很多，其特色是設想周延、面面俱到 ，但有時也 予人長篇大論 ，自圓其說之感。 ３．譬喻技巧 ：《孟子》多正反襯的「對喻」，《荀子 》多層層鋪疊的 「排喻」 「孟子善于譬喻」，趙岐在注 《孟子》時便揭出此項特色 ，孟子 「能近取譬 」，深入而 淺出 ，如 ：「仁者如射 ，正己然後發」一喻 ， 一經比方 ，「仁」的內涵便不再玄渺難知。 由於這種比喻生動有趣，令人印象深刻，到後世更凝縮成一則則的成語 ，「緣木求魚」、「揠 苖助長 」、「出谷遷喬」等便是 。還有一些比喻富有故事性 ，如 「齊人」一章將貪求富貴而 寡廉鮮恥的齊人摹寫得栩栩如生 ，整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