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牟二先生对朱子理气心性说之诠释的考察-国立中山大学中国文学系.PDFVIP

文與哲 第二十二期 2013 年 06 月 頁 499~544 國立中山大學中國文學系 唐、牟二先生對朱子理氣心性說之詮釋 的考察 顏銘俊 ［摘要］ 朱子是南宋時期儒家哲學的代表人物之一，其後數百年的「朱子學」研究也 累積了頗為可觀的成果，唯對朱子哲學的整體理解與定位，頭緒多端之中也頗有 評價不一的情況。以當代新儒家陣營的兩大舵手──牟宗三及唐君毅二位先生的 朱子研究來說，正開出兩種迥然互異的面貌，值得識者加以比較，以求自朱子哲 學的整體建構中，抽繹出某些重要且極具詮釋空間的問題關鍵，並開出研究朱子 哲學或可嘗試的較為細膩或新穎的視角。基於此種認識，本文針對唐、牟二先生 對朱子哲學的詮釋，進行了一番述要與反省，依次分就二位先生對朱子 「理氣說」、 「心性說」與兩組成德工夫──「涵養」與「察識」、「格物」與「致知」的詮 釋與評價，進行了述要與簡評。本文以為，整體而言，牟先生的朱子詮釋，是以 其心目中認定為理想儒家成德之教的型態，肯定宋明儒「心性（天）」合一的「心 學」思路，進而對朱子哲學在表詮上必「心」、「性」分說的思路加以檢討，故 多發為否定的、批判的話語；而唐先生的朱子詮釋則未預立義理評價的判准，整 體呈現較為持平，對朱子哲學也較多同情的理解與申補性質的發揮，並不吝予以 肯定。而通過此種比觀唐、牟二先生之朱子研究的工作，本文也認為，不僅在朱 子哲學的研究方面仍多有可以深入探討、辯證的課題，在儒家哲學方面亦然── 特別是在成德之教如何可謂圓滿，又成德之教的圓滿如何可能……等問題上面。 關鍵詞：朱子、唐君毅、牟宗三、理氣、心性 國立臺南大學國語文學系兼任講師 收稿日期：2012 年9 月28 日，審查通過日期：2013 年5 月20 日 500 文與哲．第二十二期 一、前言 眾所周知，朱熹（ 1130 -1200）乃南宋時期儒家哲學的代表人物之一，不獨《宋 元學案．晦翁學案》盛讚其學術成就曰：「致廣大，盡精微，綜羅百代」；1近代 國學大師錢穆甚至在其所編《朱子新學案》中，開宗明義便以之與孔子比肩，認 為： 在中國歷史上，前古有孔子，近古有朱子，此兩人，皆在中國學術思想史 及中國文化史上發出莫大聲光，留下莫大影響。曠觀全史，恐無第三人堪 與倫比。孔子集前古學術思想之大成，開創儒學，成為中國文化傳統中一 主要骨幹。北宋理學興起，乃儒學重光。朱子崛起南宋，不僅能集北宋以 來理學之大成，並亦可謂其乃集孔子以下學術思想之大成。2 錢氏對朱子學術成就的此番概括，不僅點出其規模宏大、體系龐雜；更指出朱子 的整體學術工作，乃是建立在對前此之北宋諸儒乃至孔子以降中國學術精義之整 體發展的吸收、消化與再創造之上；而勞思光在其所著《新編中國哲學史》中， 也將朱子哲學定義為一特殊的「綜合系統」，指出其「不獨在理論整理方面有獨特 的表現，且在編註經籍及北宋資料方面，做全盤性的工作」，而所謂儒學「道統」 3朱熹的學術成就閎闊若此，其後數百年迄今的「朱 的面目，也是完成於朱子之手。 學」研究發展，自也積累了頗為可觀的成果，堪稱汗牛充棟、不可勝數；且其中 對朱子義理開展的整體梳理與評價，也是頭緒多端、褒貶不一。就是在當代哲學 研究的重要陣營──「新儒家」的主要組成班底裡面，對朱熹思想的詮釋與評價， 也展現出極為明顯的歧異與落差。 舉其要者：牟宗三先生全盤出入宋明諸儒之經註、語錄與各類哲學創造的材 料，並著為宋明儒學的研究鉅構《心體與性體》一書三冊，在其一一疏解北宋周 濂溪以迄於朱熹之重要儒者所各自構作的儒學義理時，竟同步貫穿了對朱熹整體 1 ［清］黃宗羲著，全祖望修補，陳金生、梁運華點校：《宋元學案》（北京：中華書局， 2007 年），頁1495 。 2 錢穆：《朱子新學案》（台北：三民書局，1982 年），頁1 。 3 以上勞氏對朱子思想工作暨成就的說明，見勞思光：《新編中國哲學史（三上）》（廣西： 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5 年），頁2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