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中晚期古本《大学》与《传习录》：国学资料.pdf

BIBLID 0254-4466(2006)24:1 pp.235-268 漢學研究第24 卷第1 期胝民國95 年6 月胞 明中晚期古本《大學》與《傳習錄》 的流傳及影響 張 藝 曦＊ 摘 要 一門學術能夠流行並取得主流地位，其學術內容是最基礎也最關鍵的部 分，但同時還必須加上一些外在的條件與優勢。明代王陽明學說之所以盛行， 其中講學活動的流行，以及《傳習錄》與古本《大學》等書的刊刻流傳二事， 正是王學得以在正德、嘉靖年間迅速流傳的重要助力。本文把焦點集中在後 者。 明中晚期許多人因讀《傳習錄》或古本《大學》而接受王學，許多傾向程 朱學的人也因此轉入王學陣營，例如在江右王學的重鎮吉安府中，包括羅洪先 這些學術領袖以及不少中下層士人在內，都是透過這些書籍接觸甚至接受王 學。這些書籍流布的範圍十分廣泛，對學說傳播所能發揮的效果遂甚可觀，尹 臺學術的轉向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這也凸顯了在講學活動以外，書籍流布對 學說的傳播及其對時人的影響之大。 關鍵詞：大學、傳習錄、陽明學、吉安、尹臺 一、前　言 Roger Chartier 在關於法國大革命的研究中指出小冊子在資訊的傳播上發 揮不可忽視的重大作用肯以及這些小冊子如何將革命的理念傳播到社會的中 收稿日期筴2005 年9 月30 日肯通過刊登日期筴2006 年4 月19 日。 * 作者係國立臺灣大學歷史研究所博士。 235 236 漢學研究第24 卷第1 期 1 下層。 而關於宗教改革時期的研究也多論及當時印刷術的進步，如何促成 許多關於宗教改革的資訊更廣泛的傳播，並在社會上造成深遠的影響，而使 其不致流於侷限在教士或精英階層間的辯論而已。2 Mark U. Edwards 則總結 一些相關研究，指出由於Martin Luther 翻譯拉丁文《聖經》，加上當代印刷術 的發達，使此一經典文本不再為一部分的人所掌握，而Martin Luther 人人可 與上帝直接溝通的理想更可能得到教士階層以外的人了解與支持，最後終於 主導了整個辯論的進行問。3 若將眼光放到中國史上，兩宋以後印刷術的發達使得書籍的流傳傳播更 加便利，於是學術傳播的管道除了人對人的直接傳講以外，也比以前更方便 可以書籍刊刻流傳的方式進行，尤其明中期以後的經濟發展更促使書籍刊刻 的數量繁增，遂使同時期的王學流傳除了利用講學的口頭傳說宣講以外，書 籍的流通也發揮相當大的作用，而不應被忽略。4 我們在討論明中晚期王學 的興起與流行這件重大的文化現象時，多注意到一些大人物如何接受了王 學，以及他們如何將這套學術透過講學的方式傳播，又或者從講會與書院的 舉行與興建看講學活動的興盛與繁榮，但卻常忽略掉王學傳播的對象，除了 這些大思想家或者大人物以外，還有許多地方的中下層士人，處士、布衣， 甚至一般的平民百姓，這些人也是支持王學活動的主要成員，這些人如何接 觸並接受這門學術，是很值得探討的問題。因此，我們除了注意王學學術思 想的創發革新，以及講學宣揚其學這兩事以外，《大學》古本與《傳習錄》 這兩本小書對王學流傳所發揮的作用也不應忽視。這三者有如鼎之三足，共 同構成王學在明中晚期跨階層流行的基礎條件。 在王學風潮最盛的十六世紀，浙中、泰州與江右可說是王學的眾多學派 中最具代－性，吸引最多人目光的三個學派。其中江右學派以鄒守益（1491- 1562）、歐陽德（1496-1554）、羅洪先（1504-1564）、聶豹（1487-1563）等 1 Roger Chartier, translated by Lydia G. Cochrane, The Cultural Origins of the French Revolution (Durham, N.C.: Duke University Press, 1991), chs. 3 and 4. 2 Lucien Febvre and Henri-Jean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