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多半在车船-浙江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PDF

2015年 第 1 期 浙江师范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No. 1，2015 第 40 卷 JOURNAL OF ZHEJIANG NORMAL UNIVERSITY General No. .96 (总第 196 期） （Social Sciences) Vol.40 一生多半在车船 —— 李 笠 翁 “ 苦 游 ”四海 杜书瀛 ( 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 ，北 京 100029) * 摘 要：李笠翁一生不 断搬家和出游 ，自谓 “一生 多半在 车船 ” 当是实 。单说长游 ，就 有 五次 ：最早的 一次是康熙三 四年间游粵 ；紧接着是康熙五至七年游京 师连着游晋秦 ；回金陵住了 一年 多后，于康熙九年游 闽；又隔一年，游楚 ；最后是康熙十二至十三年第二次游京师。此 外，笠翁还在 6 8 岁 高龄时 ，于贫病交加之中 作了 一次湖州之游 。在别 人 ,外出大都是 “乐”游 ；而在笠翁 ，则是 “苦 ”游 。在别 人 ,是 衣食无忧 ，到外面长见 识 ，增阅历 ，或观赏大自然的美景 ；而在笠翁 ，则是去 “就食 ”,即像牧民 “逐水草而居 ”找饭吃 。别人是 “吃饱了 饭 ”去游玩 “消食 ”；而笠翁却是 “饿着肚子 ”出游 “找食 ”，自谓 “为饥驱而走 四方”。当然，“苦 ”中有乐 ，“饥驱 四方，遍历名胜 ”；同时也有收获—— 除 “化缘 ”得 “食 ”之外，还 收获 了诗 文，也收 获 了友谊 。但 是，笠翁 出游 ， “苦 ”是主 打 ，“乐”是 陪衬 ；“苦 ”是 正业 ，“乐”是副产品 。 关键词：李笠翁 ；出游 ;就食 ;苦游;苦 中之乐 中图分类号 :I206.2;K825.6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1-5035 (2015 )01-0022-13 不断搬家和出游 :从出生地如皋到老家兰溪，从兰 一、为“ 卖赋糊 口” 而“ 苦游 ”四海 溪到杭州，从杭州到南京，又从南京移家杭州层园 李笠翁 曾经在一首诗 中自叹： “一生多半在 直至去世，而且这 中间又不断外出 “ 游 ”、“短 车 船 又 曾 在 一 篇 文 章 中 自 谓 ：“予二十年 游 ”。移家南京之后的十六年间，“短游”、“ 游 ” 来担簦负笈 ，周游四方……海 内郡台共百五十有 不说 ，仅说每次出门在外一年左右、有的甚至长达 六 ，而予所未到者仅十之二三 ”。281 —般人读到 两年的 “长游 ”，就有五次 ，累计时间达六七年之 这诗句和文词 ，可f旨以为此乃文人之语、诗家之 久 ，加上短期出访，南京这十六年中有超过一半时 言，不免夸张 ;但是，当细细检索笠翁一生经历之 间是在路途和旅舍，说 “一生多半在车船 ”，一点 后 ，你会觉得，这是实录 ，并非虚词。 不 。 李笠翁一生有两个 “闲不住 ”:一是手与脑 这五次长游，最早的一次直指东西粤，这是居 生永不停息地笔耕砚 田，即使旅 住南京时期数次长游的开端，大约是康熙三四年 “闲不住” 途之中也将文房四宝带在身边，随时写作。比如， 间 （1664 -1665) 的事情;®紧接着是康熙五至七 游楚时编辑他的 《一家言》，苏州小住时写作他的 年 （1666 -1668)，用了两年来时间游京师连着游 《闲情偶寄 •声容部》;一是腿与脚 “闲不住 ”—— 晋秦 ；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