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莉郝敬-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PDFVIP

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 Ｊｕｌ． ２０１４／ Ｎｏ．４ 古代小说研究 论罗烨《醉翁谈录》对宋代通俗小说观念的理论建构 张　 莉　 郝　 敬 ［摘　 要］　 罗烨《醉翁谈录》不仅仅是一部记录宋代说话伎艺的小说话本合集，其更重要的文学 史意义在于以《舌耕叙引》为代表，学习子部的传统小说观念，结合传统小说观念在宋代的理论创新， 针对通俗艺术表现形式说话的主要特征，模仿《汉书·艺文志》小说家的理论阐述范式，构建起通俗小 说的理论体系。其中，《小说引子》主要构建通俗小说的核心特征与社会功用，《小说开辟》主要构建 通俗小说的表现技巧与艺术审美。通俗小说理论体系的形成，不仅影响了近古以来通俗小说的创作， 也为传统小说观念的发展提供了新的方向。 ［关键词］　 《小说引子》；《小说开辟》；《舌耕叙引》；《醉翁谈录》；通俗小说观念 中国古代小说发展至宋代，进入了一个分化与新变的阶段。一方面，传统观念下的子部小说，吸 收了史部杂传、子部杂家等其他类别文体的特征，将自《七略》、《汉书 ·艺文志》以来形成的以言说 理、以事说理的核心特征，充实为叙事与说理并重；另一方面，在汉魏以来的通俗曲艺表现形式的影 响下，小说逐渐成为通俗曲艺中说话伎艺最重要的代表形式之一。随着后者的不断发展，说唱的内 容或底本，渐次为文字记录与再创作，形成了通俗小说的文本。通俗小说的观念形成后，被各领域广 泛接受，事实上取代了子部小说的说理特征，成为近古以来古代小说的主要观念代表。在这场变革 中，说话伎艺在具体的技术层面对通俗小说创作的深刻影响固然是不可缺少，但我们也应注意到，宋 人有意识地对通俗小说观念的理论提升，事实上导致了通俗小说在观念层面上对传统小说的替代。 罗烨编撰的《醉翁谈录》，尤其是其中的《舌耕叙引》一卷，无疑成为本时期通俗小说观念理论总结的 重要成果。“《醉翁谈录》中大部分资料出自唐宋，尤其是《小说引子》和《小说开辟》两篇重要史料， 是考订话本年代的旁证。《小说引子》里有一首歌，末四句说：‘唐氏末帝称五代，宋承周禅握乾符，子 孙神圣膺天命，万载升平复版图。’《小说开辟》里又有‘分州军县镇之程途’和‘新话说张、韩、刘、岳’ 等话，显然都是南宋人的口气。至少这两篇说话史料可以定为宋人作品，因而它所列举的小说也应 ① 因此，《小说引子》和《小说开辟》这两篇重要的理论文献，事实上反映了宋代说话艺 是宋人作品。” 人或话本的整理者对通俗小说理论体系的主体建构。 　张莉，文学博士，南京大学博士后，２１００２３；郝敬，文学博士，安徽大学文学院讲师，２３００３９。 本文为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 第５５ 批面上资助（２０１４Ｍ５５１５３７）、江苏省博士后科研资助计划（１３０１００７Ｃ）的阶段性成果。 程毅中：《宋元小说家话本考辨》，《燕京学报》新 期，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年。 ① ５ １９９８ １２３ 一、《小说引子》中的“小说”指称 《舌耕叙引》作为《醉翁谈录》的开篇之章，较为系统地总结了说话伎艺与话本创作的理论经验， 历来被学界所重视。但由于《小说开辟》一节记录了诸多当时的话本篇名，并从题材的角度加以分 类，往往受到研究者更多地关注，而《小说引子》的考察则相对冷落，本文即重点考察《小说引子》。通 读《舌耕叙引》，我们发现，罗烨这两篇文字的布置对《醉翁谈录》全书具有发凡起例的作用。《小说 引子》从通俗小说观念的理论构成着手，重在阐述通俗小说作为一种文体或艺术表现形式的核心特 征与社会功用；而《小说开辟》从通俗小说的实际表现着手，重在阐述为达到上述功用，小说的讲述者 或小说文本的创作者应该具有的伎艺准备，并在例举各类题材的小说文本后，从审美层面评述了小 说的艺术感染力。换言之，《小说引子》从“道”的层面统摄理论建构，《小说开辟》从“技”的层面丰富 理论体系，两篇文字形成了一个有机的理论体系。而对这一体系阐述的安排，则明显承自于史家对 学术流派的经典阐述方式，如《汉书 ·艺文志》对诸子十家先总括后例录的范式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