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演化的三个尺度.pdf

【科学前沿】Frontiers 语言演化的三个尺度 王士元 苏东坡有一首诗我特别喜欢，我 以叫做acqua等等，只要大家的用法一 科学院在1769年曾经设置一个奖项，得 也常把诗末的两句改为“不识语言真面 致，沟通起来就不会有障碍，用荀子的 奖者是赫尔德(G. Herder)，他的获奖 目，只缘身在言语中”，因为打从我们 话说就是“名无固宜，约定俗成”。 论文，已经有中文版可供参考 (Herder 在母亲的肚子里起，就已经隐隐约约听 我们当然无法把时间拨回十多万 1772)。 得到说话的声音，于是我们一辈子都离 年，来看看“约定俗成”是怎么回事， 此文有许多颇有见地之处，比方 不开语言文字，大部分的思想也一定需 可是却可以用计算机做些简单的模拟实 说，他注意到环境给我们的信息，是通 要靠大脑里的语言组织妥当，然后才能 验，以证明一群个体的确能逐步发明一 过不同的器官传入大脑的。眼睛看到的 脱口而出或化为文字。要研究语言的真 些词，用一些符号来代表事物(王士元 是颜色、形状，耳朵听到的是不同的频 面目，不能不借助语言，但又难免会受 & 柯津云2001；Wang 2006a;Ke et al. 率及节律，鼻子、嘴巴、手、皮肤等， 到语言的限制，所以想要透彻明了语言 2008; Gong et al. 2010)。 每个器官都有自己独特的编码方式，而 的本质可谓难上加难！ 词是语言最核心的部分，要掌握一 大脑却有能力把这些代码综合起来，融 古人一定对语言涌现有很大的兴 个语言，我们必须知道怎么把大量的词 合成一个统一的感觉或概念，这种能力 趣，因此存在许多有趣的神话。圣经里 串起来，短则成句，长则成篇，并且要 叫做“跨感官模式联结”(cross modal 的上帝让亚当为各种动物命名，就是一 知道如何在不同的场合里适当地运用这 association)，是语言涌现不可或缺的基 个家喻户晓的故事。 些话语。 础。赫尔德认为这种能力就是生理学家 古代的哲学家也喜欢讨论语言涌现 每个语言都是个复杂适应系统 所提出的sensorium commune，也就是英 的问题，很巧合的是，古希腊的柏拉图 (Complex Adaptive System, Wang 文常用的common sense一词的来源。 和战国时代的荀子，对词的来源竟说过 2006b)，当然不是瞬间就可以发明出来 这种联结能力的神经基础，一直 大同小异的话，他们都表示，词是以音 的，而是经过几万年的演化，随着人类 到20世纪中叶才被研究清楚(Geschwind 表义，但一个词的音与义之间却没有什 的文明累积逐步逐步地发展而成，这就 1976)。贾许温德(Geschwind)指出了弓 么固定的关系。因此“水”这样东西， 是演化语言学的宏观史(macrohistory)。 状束(arcuate fasciculus)是大脑皮质语言 可以叫做water，可以叫做mizu，也可 为了要了解语言涌现这个问题，德国的 区的一个组成部分，把颞叶、顶叶、额 16 科学中国人 2013年第1期 开禁止讨论某个话题，倒是学术界里极 为罕见的一段趣事。1872年，伦敦的语 言学会也采取了同样的行动，明文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