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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棉袄与福尔摩斯 文/ 林 子 很多年以后，在一次同学聚会上，我的一个老同学见到我,突然说：“我还记得你妈妈,好漂亮哦！她老人家还健在吗?”天啊,40多年后,他还记得我妈妈,那是孩童时代怎样美好的印象呀。 其实，以前在我面前夸我妈妈长得漂亮的，大有人在，这种赞美听得多了，我就回家仔细瞧我妈妈，果然看出了一点名堂，特别是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天天和妈妈在一起，我怎么就没有发现哩…… 我笑嘻嘻地对同学说，谢谢夸赞，我妈妈还在呀，八十有二了，还是蛮有风度的，衣服始终穿得光鲜亮丽，一丝不苟。 然后，我话锋一转道，其实我妈妈最闪光的地方不仅仅是外在的美貌，而是内在的聪明、智慧、能干和料事如神。叫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是她分析问题的精准和“破案”之神速，与大侦探福尔摩斯相比，不过如此。福尔摩斯还有一个华生医生做助手，我妈妈却是一个人孤军作战，而且她文化不高。于是，在春光明媚的公园里，我给老同学讲起了妈妈、棉袄与福尔摩斯的故事—— 我家住在锦江河畔，一排排老房子参差错落，与望江楼公园隔河相望，天天都可以坐渡船到公园去玩，渡船只要一分钱，进公园就是翻墙，真是令人迷醉。 那年夏天的一个上午，骄阳似火，我热得毛焦火辣的，正想到公园去玩。可妈妈却说，六月六，晒衣服。今天太阳很辣，正好把你爷爷的新棉袄拿出来晒一晒，免得生霉。于是，她就用一个衣架把爷爷只穿过一冬的新棉袄，挂在我家门前的一棵树枝上。她用叉叉把衣服挂得高高的，一般人伸手根本就拿不到，除非爬树。接着，她就给我布置了一个任务。林儿，你把爷爷的棉袄守到，现在的贼多得很，啥子都要偷，如果被人偷了，那可不得了。因为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神州大地是个缺吃少穿，要啥没啥的大背景，每人一年才发3尺布票，给爷爷添置一件新棉袄是一件大事，爷爷个子高大，竟用去了一家几口人的布票。工农兰色的纯棉面料，里料用的是小方格子的棉花绒布，软绵绵的，穿起特舒服。妈妈特地请老裁缝给做成了中山装式的棉袄，爷爷穿在身上挺威风的。 太阳火辣辣的，我很不情愿地接受了守棉袄的苦差事儿。当即，我只好端了一个小板凳，戴了一顶草帽子，坐在树下守棉袄，连午饭也是在树下吃的。几个小时过去了，我的眼睛始终盯着树上的棉袄。心想，我看你咋个偷？我被太阳晒得汗流浃背，仍然坚守。大约到了下午5点过钟，太阳一旦落下，妈妈就要收下棉袄，眼看快要大功告成了。太阳累了，我也疲倦不堪，昏昏欲睡，竟迷迷糊糊地打起瞌睡来…… 突然，听见妈妈大惊失色，“啊！棉袄呢？咋不见了! ”我大吃一惊，睁眼朝树上望去，棉袄果然不见了。这可闯了大祸。8岁的我吓得不知所措，特怕妈妈惩罚我。可是完全出乎我的预料，这次妈妈并没有惩罚我，这是少有的宽容。只听妈妈叹息了几声后，就没有再吭声了。 我把爷爷的棉袄守丢了，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十分懊悔，在太阳坝里守了一天，最后居然“晚节不保”，还是被贼偷了。 晚上，爷爷下班回家了，妈妈并没有开腔。等吃过晚饭后，我听见妈妈给爷爷说：“爹爹，今天把你的棉袄晒丢了。明天我去给你找回来哈。相信我，肯定给你找回来!” 爷爷看着妈妈，摇摇头说:“那么大个成都市，你到哪里去找呀？这不是大海捞针么！算了吧。” 妈妈说：“我想了一下，现在天热，棉袄不能穿，赶上这个饥荒时代，小偷一定会将棉袄换成钱，用来买吃的。到哪儿去换钱呢？成都会府，一定是到会府这个政府默许的二手交易市场去换钱。棉袄是接近黄昏时丢的，今天交易已来不及，明天一大早我就到会府去，把棉袄找回来。错过了明天，就找不回来了。“ 听妈妈这样一分析，我将信将疑。心想，我就要看看你有好大的本事，能从偌大的一个都市把一件棉袄给找回来。 翌日，当我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早已不见妈妈的踪影，听婆婆说，妈妈天还没亮就到会府去了。 那一整天，我都呆在家里，没有出门，盼呀盼，就盼妈妈把我守丢了的棉袄找回来。可是，等呀等，妈妈就是不回来。一直到快要天黑了，我家门前终于出现了两个身影，妈妈抱着棉袄和爷爷一起回来了。 妈妈在屋子里，绘声绘色地，给我们几姊妹讲起了寻找棉袄的经过，那简直就是一篇侦探小说，妈妈脸上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天刚麻麻亮，妈妈就从我家步行赶到了位于成都忠烈祠街的会府二手市场。这时，赶会府 的人还不多，转了几圈以后，赶集的人渐渐多起来。又转了两圈，人越来越多，摆地摊的人也越来越多，有点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意思了。妈妈挤到了一排卖旧衣服的地方，突然眼前一亮，爷爷的工农兰棉袄出现在一个地摊上。妈妈蹲下去，拿起棉袄查看一番：蓝色中山装式样，里料小格子棉花绒布，连袖子上爷爷上班时不小心弄了点黄色的油漆也是吻合的。妈妈大喜，但不动声色，开始和这贼斗智斗勇了。 “ 你这棉袄咋卖？”妈妈问。 “25元。” “贵了点吧!”妈妈说。 “不贵，我这棉袄有九成新，里子，面子，棉花，样样都要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