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的美感-艺术论-何怀硕.pdfVIP

第 1 页 【形上符号与绘画符号】 超 越 的 兽 人的世界与生物的世界之区别，最重要是：人的世界是双 层的；生物的世界是单层的。 一切生物对其生存的环境均必有反应 ，生物之反应为本能 的。为求适应生存所做本能的反应活动 ，是属于 因果 的范畴。人 为生物之一种 ，自然也有与生物相 同的反应活动 ；但是人为超 越 的兽（尼采语 ），在他 的进化 历程达 到人 的阶段之后 ，人 的活 动 已超越 了因果的范畴，超越了求生存的原始冲动，而进入 目 的的范畴，即文化的活动。 生物世界与 自然为一体 ，与 自然 同为无 目的、无意识、无计 划的。生物是受 自然所束缚的，他们只有直觉的活动 ，没有 自 觉，没有积累经验 的能力，复无抽象 的认识能力 。生物世界是单 纯 的、单层 的。 但人类超越于生物的境界。他 固然也依生物本能的反应作 种种适应生存环境的活动 ，依直觉而作本能的反应，如遇火则 避 ，饥而觅食等 。但人能从他 自身超离 出来 ，站在 自然与 自我之 外来观察、思考，以及积累经验而成知识。人有抽象认识能力， 故能 由直觉而生知觉而成思想，故超离了时间与空间的限制， 人是生物界 自由的生物 。自然现象在人智经过概念的连络而成 第 2 页 知识。知识是诸概念之逻辑的组合，而概念的元素即 “符号”。 符号既与实在对应，又超越实在对象之上，故是形而上 的。人类 在他的认识范围中，对应着实在世界，建立了一个形上的符号 世界，故人的世界是双层的。 文化便是人类借着符号所建立的观念的系统 。符号所代表 的意义是形而上的，但它本身却是感官所能感受的，故它本身 是物质 的、形下 的。 以一个形而下的符号形象去代替客观世界的存在与运动 作形而上 的表现 ，此便是符号之表现意义。如 以文字作文学、哲 学之表现；以十字架作宗教之表现；以数理符号作科学之表现； 以声音色彩作艺术之表现等等 。在一切符号 中，以文字符号 （语 言是文字 的“形 式符 号 ”变为“声音 符 号 ”，即 由视 觉译 为 听觉 ，原是相 同的 ）最重要 ，最可代表形上符号 的特性 。绘 画符 号与文字符号共 同为文化之表现，是相 同的。但两者有很重要 的区别 ，我们且就其 区别细加分析 。而后 ，我们再从这一认知角 度来分析 中西绘画之相异 。 形 上 符 号 形上符号以文字为代表 。文字符号本身不是审美的，它的 功用是代表某一有意义的概念 。文字的使命是在于传达它所代 表 的概念便完事 。作为表达概念 的文字符号，它是精简 的、固定 的，而且有其通用价值 的。它是大众化 的，非个人 的。其通用价 值便建筑在约定俗成的基础上 ，故它不能不固定化 。因为它是 属于团体所公有共用，故它一经确定，便排斥个人的创造性与 个性。而且，文字符号有其本身在运用中的一套规范 结构 方式、应用规律 。 文字符号不是诉诸感性 ，故它不是审美的。它是客观世界 第 3 页 与主观 的人之 间的桥梁 。人永远无法直接理解客观世界 的本 质 ，但通过语言文字 的媒介 ，借思维来研 究客观 的世界 。符号世 界与客观世界两者常被误认为等同的，故造成学术上 的歧见与 困扰 。但近代 以降，在哲学的研究中逐渐悟到思想所受文字符 号 的障碍 ，而现代“语 意学 ”的建立 ，由对 哲学语言 的检 定而动 摇 了思想的根基 ，对现代哲学贡献甚巨。 由符号到意义 ，不是赖感官直接到达 的，而是经过一个翻 译 的过程 。此 有赖于记忆 力 ，不 是想像 ，亦不是创 造 。如此文字 符号才有其确定意义 ，才有其通用价值 。譬如 当我们看到“人 ” 字或英文 “ ”字 ，我们能认识它的意义 ，但并非直觉的认 识 。 但是 中国字造成 “书法艺术”，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