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眼’‘目’历时更替论南北朝通语异同-Brill.PDFVIP

中國語言學集刊第六卷第一期: 25-45, 2012 BULLETIN OF CHINESE LINGUISTICS 6.1: 25-45, 2012 從「眼」「目」歷時更替論南北朝通語異同 周玟慧 東海大學 南北朝時期南北異同是漢語史上的重要課題。然而學者多著眼於音韻差異，詞 彙部份亟待突破。本文將由中古漢語詞彙特色切入，尋繹一系統研究南北異同的新 方法。比較南北詞彙時，如能著眼於成系列的雙音組合，無須個別蒐羅單詞例證， 當不致有大海撈針之嘆。不過南北通語「大同小異」的情況，使得尋找雙音組合差 異時，仍難免事倍功半。因此本文進一步聚焦，藉由研究常用詞在雙音組合中的歷 時演變，更準確地定位出南北差異。觀察中古「目」、「眼」相關的雙音組合，可發 現南北更替遲速有別。北方文獻中，「眼」的相關組合只出現於佛典或是口語性的資 料，且多新創；在非口語文獻中仍以「目」為主，或即顏之推所謂「其辭多古語」 的現象。另一方面，在南方中土文獻中，雙音組合已有以「眼」替代「目」的現象， 可為「其辭多鄙俗」註腳。未來若能擴大研究更多南北雙音組合的歷時更替，我們 將可利用此一新方法，解開「顏之推謎題」。 關鍵詞：中古漢語、南北異同、雙音組合、歷時更替 自東晉南渡後，政治上南北對立。正如顏之推所謂「南染吳越，北雜夷虜」， 原來的標準語在南北各自經歷了不同的方言或語言接觸，逐漸形成以金陵與鄴下 1 為主的兩大通語。這種南北語異的情況，久為聲韻學家所著意。 至於詞彙研究 部份，則尚在起步階段。僅有少數學者論及詞彙南北異同，且多半孤立討論個別 方言詞彙，或僅由兩兩比較單詞入手，罕能由系統演變角度觀察此一問題。然而 南北朝時期除了有兩大通語之別外，在詞彙演變史上也是雙音化不斷發展的階  本文為國科會計畫「南言北語：由聚合關係論中古詞彙系統的南北異同」（99-2410-H-029-052 ） 研究成果之一。文中語料來自中研院漢籍資料庫與香港中文大學漢達文庫，在此一併致謝。本文 初稿曾於 2012 年5 月4 - 5 日淡江大學中國文學學系主辦之「第十四屆社會與文化國際學術研討 會」上報告，感謝與會人士提供寶貴意見。更承蒙主編何大安老師匡正缺失，謹致謝忱。若有任 何掛一漏萬之失，責在作者。 1 早在 1961 年開始熱烈討論《切韻》性質時，學者已論及音有南北，如王顯（1961）、邵榮芬（1961）、 何九盈（1961）、黃淬伯（1962）、周祖謨（1963）等。 25 Downloaded from B05/05/2019 11:13:18PM via free access 周玟慧 Wen-Huei Chou 段，雙音組合的差異勢必影響南北兩地詞彙。因此本文將藉由「目」與「眼」的 歷時更替，研究兩大通語在雙音化歷程中是否有不同的演變樣貌，以此探求一個 研究南北語異的方法。 1. 南北通語詞彙異同研究 顏之推在《顏氏家訓 •音辭篇》中提出了當時南北有別的現象，現代學者頗 有留意於此者。魯國堯（2002 ，2003a ）更以 「顏之推謎題」稱之，認為此為南 北通語之別，並以通泰方言比較研究推測當時的語音差異；然於詞彙部份尚未得 解，故其文題稱〈「顏之推謎題」及其半解〉。誠如戴慶廈先生所言：「詞彙比較 比語音、語法比較的難度大。這是因為音系、句型的規則有限，其演變規則相對 整齊，而且便於形式化；而詞彙是無限的，受外界的影響處於不斷變化之中，形 2 式化的難度較大。」 正因如此，南北語異的現象在詞彙部份遲遲未能有所突破。 我們是否能夠找到一種成系統的比較詞彙的方法來解決此一問題？王力先 生（1980:536 ）曾經提醒：「一種語言的語音的系統性和語法的系統性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