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史幽暗处的高晓声-文学评论.PDFVIP

文学史幽暗处的高晓声 ——兼谈当代文学史叙述中的“代表作”问题 方 岩 内容提要 当代文学史的“代表作”在急速更迭的历史语境中意义迅速贬值。“代表作” 的危机其实就是当代文学生产及其历史叙述的危机。因此，重读高晓声并将其“代表作” 问题化，就是以个案为例揭示当代文学生产及其历史叙述存在的问题。当代文学史通常以“代 表作”为中心来形塑作家的文学史形象，重新审视这种方法的合法性，特别是“代表作”生产、 筛选机制中的话语关系，那些被历史叙述削删、藏匿的精神资源便得以从历史的幽暗处显现， 并有可能参与到当下的思想文化建构中。这种尝试或许可以为反思、重述当代文学史提供 新的视角。因为，只有当作“学科知识”的“代表作”与当下的历史进程重新建立互动关系， 文学史作为思想资源的功能和意义方能重新焕发。 关键词 高晓声；陈奂生；代表作；当代文学史 “陈奂生系列”无疑使得高晓声更像是一个与 一 时代进程保持密切互动且代表着历史良知和时代洞 察力的作家，他的文学史地位也因此在“国民性 / 农 20 世纪 80 年代至今不过 40 年左右的时间， 民”这样的启蒙话语叙述脉络中得到确认。这样的 有些作家被重新提起时却让人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描述固然保留了部分的历史真实，然而不得不承认， ［1］ 比如高晓声 。这种年代久远的模糊感并非来自 这些作品在当下语境中被重新提起时，我们很难从 时间长度，而是因为历史的速度。这种速度在 40 审美形态和价值诉求等层面讨论其参与当下社会思 年间，造就了诸多文学史上虚虚实实的高峰、断崖 想文化建构的可能性，更遑论从文体意识、语言风格、 和浪潮，要穿越历史的重重迷障和泡沫方能重返像 修辞技巧等层面去谈论其对当下创作的借鉴。因为 高晓声这样的作家曾经闪耀的时刻。事实上，作为 “代表作”的产生涉及当代文学生产和当代文学史 文学史“知识”的高晓声与作为文学史“意义”的 叙述等层面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又涉及在具体语境 高晓声在 40 年之后的语境中并非是不言自明。 中诸多话语的张力关系。所以，在历史情境更迭之后， 提到高晓声，自然会想起“陈奂生系列”，这 其作为精神资源的有效性便成了疑问。因此，重新 是文学史叙述和文学史教育的常识性思维训练的结 讨论相关问题，需要树立一个基本前提，“代表作” 果，读者习惯通过“代表作”来完成对于作家的基 作为“片面的知识”，是历史的复杂性被提纯的结果， 本认知和想象。然而过于信赖常识，便会遗忘常识 在这个过程中，不仅“代表作”本身的复杂语义关 被建构的过程：“代表作”是作为整体的作家作品 系可能被规训，而且那些具有前瞻性的精神资源也 被各种话语参与挑选、削删、重组的结果，因此作 可能被剔除。高晓声本人就提出过类似的抗议。在 家的文学史形象亦展现了其可塑性的本质。当被挑 “陈奂生系列”开始为高晓声带来巨大声誉的时候， 选的文本和被修正的形象以历史的名义来传播时，“片 忘年交叶兆言曾在日记中记下他们的一段对话： 面”的知识变成了制造历史总体性幻觉的手段。 “我后悔一件事，《钱包》《山中》《鱼钓》 76 文学史幽暗处的高晓声 ［10］ 这三篇没有一篇能得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