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管制到合作环境法合作原则下水污染治理模式的反思与重构.PDF

第 23 卷第 1 期 中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Vol.23 No.1 2017 年 1 月 J. CENT. SOUTH UNIV. (SOCIAL SCIENCE) Jan. 2017 从管制到合作：环境法合作原则下 水污染治理模式的反思与重构 张文松 (武汉大学法学院，湖北武汉，430072) 摘要：水资源的公众共用物属性决定我国必须重塑政府、市场和公众之间权力与权利的配置，实现水污染合作治 理。环境法合作原则的内在规范性表明这种合作治理有其应然的法治价值。现行水污染管制模式的集权性、单向 性和封闭性导致水污染治理目标的异化、公众参与回应性不足以及司法保障的乏力。因此，应在水污染治理中有 序规束各治理主体的权力与权利，明晰治理目标，架构多元合作治理机制，实现环境司法模式及其功能的转型， 推动水污染治理迈向顺应法治主流的社会合作治理模式。 关键词：公众共用物；环境法合作原则；水污染；管制模式；合作治理 中图分类号：DF46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3104(2017)01−0049−09 现代社会的发展打破了原有的政府统揽政治、经 府与市场协同，坚持全民参与，形成政府统领、企业 济和社会等所有事务的“全能政府”格局，政府、市 施治、市场驱动、公众参与的水污染防治新机制”。基 场与公众之间正经历着从对峙到合作、从管制到治理、 于此，全国人大于 2015 年将《水污染防治法》修订列 从权力支配到社会资本引入的渐变。政府、市场和公 入立法计划。2016 年 6 月 12 日，环保部公布《水污 众组成的社会合作治理模式成为一种趋势。在法治时 染防治法(修订草案) 》(征求意见稿)( 以下简称《征求 空场域内，这种治理模式蕴含了法治、自治与合作的 意见稿》)，标志着该法实施 8 年后再次大规模修订。 理念，形成以法治为基础相互融合的开放系统。水资 在社会共治理念下，我们有必要对水污染管制模式进 源作为一种典型的公众共用物(commons)① ，具有明显 行反思，探讨一种更适于水污染防治的合作治理模式， 的环境公益特性。但反观我国近年来水污染治理的效 以实现水资源这种公众共用物的可持续供给。 果却令人堪忧。据环保部发布的《2015 年中国环境状 况公报》显示，我国无论地表水还是地下水的污染都 ② 一、环境法合作原则的涵义考辨 非常严重。 严重的水危机酿成了水资源的“公众共用 物悲剧(tragedy of the commons) ”③ 。长期以来，我国 对水污染治理主要采取政府“命令—控制”型 “合作”一词在人文社科领域广泛应用。广义的 (command and control approach)治理模式，即权威管制 合作包含人类群体活动从低到高三种形态：“互助” 模式。在当今社会体制深刻转型和利益主体多元化背 “协作”与“合作”；狭义的合作则指人类合作的高级 景下，这种模式的弊端不断凸显。因而，打破这种单 形态，它以法律调控为基础，包含着工具理性的内容 一化管制模式，适时引入多元主体合作治理模式成为 而又实现了对其超越，迈向人类实践理性，在根本性 水污染治理的必然。 质上是一种自主的“自治”而非被动的“他治”。[1] 在此背景下，“十三五”规划提出构建政府、企业、 从治理理论上看，合作意味着在决策和实践过程中打 公众共治的环境治理体系，明确了企业和公众在环境 破了政府权威的唯一性，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