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里的分化熟人社会富人在村与阶层怨恨.pdf

2017.4 村庄里的分化： 熟人社会、富人在村与阶层怨恨 ——对东部地区农村阶层分化的若干理解 杨 华 杨 姿 摘要：东部地区农村民营经济发达，农民阶层分化具有“村庄里的分化”、“高度分化”、“富人 在村”和“上层农民规模大”等特点。与城市陌生人社会的分化不同，农民分化首先是“村庄里的 分化”，村庄熟人社会具有信息对称、互动在场和价值贡献三大特征，它们影响着农民对自身阶层的 认知与定位。“高度分化”是对东部农村阶层分化本质属性的概括，说明下层农民与上层农民差距甚 大。“富人在村”意味着上层农民要参与村庄的社会性竞争和公共资源分配。而“上层农民规模较大” 则使得上层农民在村庄中能够产生规模效应，他们的价值标准上升为村庄的价值标准。这样，下层 农民在与上层农民的价值比较中达不到上层农民引领的价值标准，由此产生生存性压力和对上层农 民的怨恨情绪。上层农民则利用自身的经济优势竞选担任村干部，并总体性占有村庄优质资源，构 成对下层农民的排斥和剥夺。东部地区农村出现阶层固化的迹象。 关键词：农村 阶层分化 熟人社会 阶层关系 阶层怨恨 阶层固化 中图分类号：C91 文献标识码： A 一、引言 农民分化是村庄里的分化，它与市民分化有差异。城市是陌生人社会，而村庄是熟人社会（贺 雪峰，2016 ）。陌生人的分化是相互匿名和不可见的，个体在社会关系和价值上可以逃离自己的阶层 位置；而熟人社会中交往是面对面的，分化是看得见的，农民无法逃逸自身的社会关系和阶层位置。 在东部沿海发达地区农村（下文简称“东部农村”），经济社会率先发展，大部分农民从农业领 域分离出来，到非农领域就业，一部分农民通过在工商领域自主创业率先发展起来，成为富人。经 济上的分化使得原先均质化、相差无几的农民被划分成不同的社会阶层。相较于中西部农村经济分 化不大、社会分层不显著，东部农村已经有了明显的阶层分化，阶层意识逐渐显性化，并开始出现 较突出的阶层隔阂和区隔现象。东部农村阶层分化的这些特点已引起学者的关注，学界对东部农村 阶层分化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两条路径上，分别是研究对象路径和研究视角路径。 -1- 村庄里的分化：熟人社会、富人在村与阶层怨恨 研究对象路径将阶层分化作为研究的对象，对阶层分化的各个方面进行描述和阐释，力图勾勒 丰富而复杂的阶层分化状况。该路径的成果较早较多地集中在“村级贿选”和“富人治村”上，学 者着力阐释的是在阶层分化之后，率先富起来的农民通过贿选等方式竞争上台担任村干部，抬高村 级选举门槛，并在村庄中形成只有富人才能当村干部的舆论氛围，从而将其他农民排除在村庄政治 之外（吴思红，2009；卢福营，2011；袁松，2015 ；夏柱智，2015a ）。学者还对“富人治村”的原 因、类型、必然性、治村过程和后果进行了阐述，认为“富人治村”在农村阶层高度分化的背景下 和村级竞选条件下具有必然性，它在村庄中构筑了以富人为中心的、缺乏公共性和不可逆的权力结 构（贺雪峰，2011；刘锐，2015；陈柏峰，2016 ；张雪霖，2015 ）。另外，学者还关注了阶层分化后 村庄的阶层结构、阶层关系状况（例如谭林丽，2015 ），以及它们对村庄政治社会的影响，主要包括 对村级治理重构的影响（例如贺雪峰、谭林丽，2015；张建雷，2014；印子，2015 ）、对农民上访的 影响（例如杜姣，2015a；罗兴佐，2015 ）以及对农村民主政治的挑战（例如杨华，2011 ）。 研究视角路径则是将阶层分化作为研究的视角，将之嵌入村庄去探讨其他政治、社会和经济现 象，并在分析铺展的逻辑中体现阶层分化。在这里，阶层分化不是直接的研究对象，它是研究的切 入点，或者是解释链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属于中间变量，而研究的问题则是阶层分化与其他变量 发生作用的最终结果 （杨华，2016 ）。该路径下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农村老年人自杀 （例如杨华，2013 ）、 农民上访（例如田先红，2015 ）、土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