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法中租赁与买卖的异同.pdfVIP

理论前沿 罗马法中租赁与买卖的异同 ［意］奥利维耶罗 ·迪利贝尔托 　　内容提要：在《法学阶梯》中，罗马法学家盖尤斯向他的学生讲述了罗马法中买卖和 租赁的异同：两者都是合意契约，它们之间存在“亲密的联系”；而物的返还是区分这两种 契约的主要要素。同时，他又提出了两种存在疑问的情形：公田永久租赁以及角斗士奴 隶。由于这两种情形的特殊性，罗马法学家很难将它们划分到租赁契约或者买卖契约中。 公田永久租赁的案例中，在没有定期支付租金的情况下存在物的返还，应视为租赁契约。 但是直至今日，大多数理论仍将角斗士奴隶的案例解释为两种“异类契约”，并认为它们 是附条件契约的特例，其效力可以追溯到契约缔结之时。而笔者认为，契约在缔结之时已 经要件完备且产生效力，不同的“条件”并不是用来确认契约的法律属性，而是用来在事 件发生时确定是哪种契约的情形，并且不具有溯及力。 关键词：买卖　租赁　物的返还　附条件　合意契约 奥利维耶罗·迪利贝尔托（ＯｌｉｖｉｅｒｏＤｉｌｉｂｅｒｔｏ），罗马第一大学法学教授，意大利前司 法部长。 引　言 本文的写作目的，意在深入研究和力争缕清罗马法中两种最重要的、也是日常生活中 最常见的契约，即买卖与租赁之间的相似与不同之处，因为此种异同同时也是这两种契约 之间的连接点。正如大家将在文中看到的，这是两种具有相似构造的契约，但是它们之间 至少存在一个根本性的差异，从而避免了两者之间的混淆。 有必要紧接着说明一下这两种契约在罗马法中的差异是什么。在买卖关系中，一方 主体（出卖人）向另一方主体（买受人）交付某物，以换取一份价金。而在最常见的租赁关 系中，即物的租赁（ｌｏｃａｔｉｏｒｅｉ）中，例如租赁一套房子、一块地或者一只动物，一方主体（出  此文为作者授权本刊在全球首发。 ·５· 《环球法律评论》　２０１７年第３期 租人）向另一方主体（承租人）交付某物，以换取一笔钱款。这笔钱款被称为“租金”（ｍｅｒ ｃｅｓ），通常是定期的。但是在租赁到期的时候，物回归由出租人处分，而在买卖中，物则最 终归由买受人处分。 因此，两类契约之间的不同之处在于：在租赁中存在物的返还，而在买卖中则并不存 在这一要素。这一差异几乎存在于所有的具体情形中，在大部分的日常生活实践中都是 如此。 然而在某些情形中，两种契约之间的区别却并非如此清晰。正如本文即将要分析的， 在经济交往活动中存在一些非常重要的情形，对于罗马法学家们而言，他们很难明确地辨 析出有一些情形到底是租赁契约还是买卖契约。从法律的层面来说，这些情形颇有难度 但又耐人寻味，甚至还作为法律学校中的研究材料，被用来教授那些即将成为法学家的年 轻人学习如何对罗马法进行精细的法律论证。 实际上，恰恰是在一本几乎完整地流传到我们手中的法律学校教材中，我们发现了这 些介于租赁契约和买卖契约之间的特殊情形。之所以说是介于两者之间，因为它们之间 非常相似、非常接近。这本书就是古罗马法学家盖尤斯的《市民法法学阶梯》（Ｉｓｔｉｔｕｚｉｏｎｉ 〔１〕 ｄｉｄｉｒｉｔｔｏｃｉｖｉｌｅ），出现于公元后２世纪，是流传最广的罗马法教材， 后来还成为优士丁 尼《市民法大全》（Ｃｏｒｐｕｓｉｕｒｉｓｃｉｖｉｌｉｓ）中《优士丁尼法学阶梯》（Ｉｓｔｉｔｕｚｉｏｎｉ）的写作蓝本。 借助《环球法律评论》这本久负盛名的权威杂志，笔者想通过这篇文章向中国的学者 和同仁展现这些具有研究价值的教学案例。它们是两种特殊的契约类型，属于古罗马债 法的范畴，其法律属性引起了罗马法学家们的激烈讨论。问题的焦点在于，如何对这些具 体但又非常普遍的特殊类型契约进行界定。下文将要考察的几个案例，其解决方案在法 律层面上非常精妙。在笔者看来，也能为当代的私法研究提供一些启发。 一　罗马法债因体系中的买卖与租赁 分析这些在古罗马法律学校被研究的案例之前，笔者想首先就罗马法的债的渊源体 系作一个简明扼要的框架性介绍。这样，对于买卖契约和租赁契约之间的关系问题也将 更加清晰，即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相似和差异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