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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陵讲赋 欧阳修 《秋声赋》讲录 （第二讲） 讲授/叶嘉莹 上一次，在讲《秋声赋》开始的时候，我已经谈到赋的体裁的演 进。要言之：赋是一种文体，由楚辞发展而来，赋体的流变大致经历了 骚赋、汉赋、骈赋、律赋、文赋各个阶段。 骚赋，指屈原、宋玉为代表的楚辞以及后世模仿楚辞的作品，其特 点在于抒情浓郁，意象瑰玮，声调绵邈，句中或句尾多半用楚辞的语助词 “兮”字，它还不像汉以后的赋那样注重铺陈事物。汉赋，主要指汉代 流行的大赋，它的内容多半是铺张扬厉、歌功颂德的，比如，司马相如的 《子虚赋》《上林赋》，班固的《两都赋》，张衡的《二京赋》，都可以作 为汉赋的代表。后来在魏晋的时代呢，又产生了抒情的骈赋，像以前我 们讲过庾子山的 《哀江南赋》和《小园赋》等，注意到骈偶和声律，于 是散文化的赋又有了诗歌化的趋势。到了唐宋，古诗变为律诗，骈赋也 变为律赋了。文赋呢，是受到唐宋 “古文运动”的影响，废弃骈律的 限制，骈散结合，形成一种自由的体裁，欧阳修的《秋声赋》和苏东坡 的《前赤壁赋》等名篇，都是宋朝的文赋。这些文赋在当时已经散文化 了，所以它不像六朝时那些骈赋讲究对偶与押韵，与我们讲过的《小园 欧阳修《秋声赋》讲录（第二讲） 45 赋》不同，文赋不大重视押韵，即使押韵也不大整齐，有的时候是很散 文化的。这是赋的体裁的演进，我们要注意研究。 下面，我们看一看作者的生平： 欧阳修字永叔，号醉翁，晚年又号六一居士，是宋代的古文大宗师、 政治家、诗人。他祖籍是吉州永丰 （今江西永丰县），因永丰县属庐陵郡 所辖，所以在他文章中常落款 “庐陵欧阳修”，自称庐陵人。生于宋真 宗景德四年 （1007）六月二十一日，卒于神宗熙宁五年（1072）八月，年 六十六岁。 欧阳修四岁丧父，母亲郑氏立誓守节，带他到湖北随县，依靠叔父 生活。家境贫寒，没有钱供他读书，就由母亲亲自授读。没有纸笔，他 母亲就“以荻画地，教以书字”，用芦苇秆在沙地上写画，教他写字、 识字。“多诵古人篇章”，还教给他诵读许多古人的篇章。“以至昼夜忘 寝食，惟读书是务”。欧阳修苦读，就这样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只是 致力读书。因为聪明过人，努力读书，少年就有名，“自幼所作诗赋文 字，下笔已如成人”。 仁宗天圣八年 （1030），欧阳修二十四岁时中进士甲科。次年到西 京 （洛阳）任留守推官，与古文家尹洙（师鲁）、诗人梅尧臣（圣俞）交 游。二十八岁回京，任馆阁校勘，饱读中秘典籍，参与编辑《崇文总目》。 三十岁“因论救范仲淹，贻书谴责司谏高若讷”，因为热心支持以范仲淹 为代表的政治改革，写信痛骂谏官高若讷依附权贵昧于是非——这就是欧 阳修著名的 《与高司谏书》，第一次显露他在政治上的远见卓识，朝野为 之轰动。欧阳修也因此于景祐三年 （1036）五月被贬为夷陵（今湖北宜昌 市夷陵区）县令。 以后，欧阳修作过乾德 （今湖北光化县西部）县令、滑州（今河南 滑县）判官等。庆历三年 （1043），知谏院，以直言见知于仁宗，参与 修起居注，知制诰。此时，正值范仲淹、韩琦、富弼等人推行“庆历新 政”，欧阳修参与革新，提出改革吏治、军事、贡举法等主张。庆历五年 （1045）的时候，因为政治上党争的缘故，一些小人就以流言来诬陷欧阳 修，因此欧阳修又被贬官，知滁州 （今安徽滁县）。 滁州城，四面环山，景色宜人，欧阳修到滁州，常常在遨游山水中 46 文史知识 2014.06 求得自娱，自号“醉翁”。本来是“因流言诬陷”，对于一般人而言，因 为遭受到别人诬枉陷害而被贬官，心中应该是很抑郁悲愤的，而欧阳修这 个人呢，他在滁州的时候，是很善于排遣的，游山玩水，乐而不返。我曾 经说过，东坡的为人如果与欧阳修相比起来，两个人有着不同的地方。欧 阳修在艰苦患难之中，有一份排遣的兴致，比如欧阳修被贬到滁州这一时 期，他留下相当数量的写山水游乐的诗文，他的 《醉翁亭记》《丰乐亭记》 等，都写成于此时。所以说，在遇到患难、遭遇到挫折的时候，欧阳修 所有的是一份遣玩的意兴，而东坡所有的是一份超旷的襟怀。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