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独子其子五四前后关于儿童公育的争论.docVIP

不独子其子:五四前后关于儿童公育的争论 〔摘要〕 清季以来，面对内忧外患的时局，一局部思想激进的读书人放弃了各亲其亲、各子其子的传统社会形式，转而构建不独子其子、不独亲其亲的大同社会，即儿童出生之后，交由公立机构养育、教育。这样，男女双方只需生育而无抚养、教育的责任。他们相信这不仅有助于实现教育平等和社会的根本改造，而且可以藉此将妇女从育儿的责任中彻底解放出来。不过，这一事关儿童的讨论，却无视了儿童自身的诉求和人类对亲情的根本需要。  〔关键词〕 儿童公育；不独子其子；教育公平；妇女解放  按照康氏的设想，无所谓父母的儿童自出生就在公共的机构中成长，历经公立育婴院、公立怀幼院、公立蒙学院、公立小学院、公立中学院、公立大学院完成教育，成为独立的劳动者。且这样的成人可以说是一个“公人〞，其“养生送死皆政府治之，而于一人之父母子女无预焉〞。〔3〕为了使每一个儿童享有同等的教育、医疗和衣食住行，主张废除家庭，由政府安排每个人成长的轨迹。  但是，后来的研究者或因各种原因多半照顾论战中支持儿童公育的恽代英的言说，而忽略张东荪所谓那亦有价值的另一方。既存研究大体上正面评价儿童公育的主张：或从平等的角度肯定儿童公育〔5〕，或认为儿童公育符合教育社会化的趋向。〔6〕研究者似乎确信儿童教育社会化是“进步〞的象征，而忽略过分社会化的公育对儿童心理、社会组织以及人性本身的挑战，及其可能对社会造成的破坏。本文尝试将双方观点都放在清季以来对社会组织、儿童教养方式进展反思的语境中进一步考察。  一、儿童公育：不独子其子的新解  对思想激进的读书人来说，他们构建的“将来〞中并不存在家庭。这看似反传统的主张或正是受到了西方以及中国传统思想资源的启发。严沁m观察到，“今之持论过激者欲举家庭根本推翻之〞，而支持柏拉图所玄想之儿童公育。〔7〕任开国也指出，“儿童公育这个名词，并不是现世才有的，在两千多年前，希腊的哲人柏拉图也就主张过〞，不过在柏拉图的时代无法成为事实，而现今已经由理论变为事实。〔8〕  此后，不少政治立场对峙的读书人都曾试图沿此思路诠释儿童公育。宣扬家庭革命的?新世纪?杂志曾刊出一篇来稿，将“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的理想同废除家庭划上等号。〔13〕无政府主义者设想的将来也实现了公养、公育，“斯时无父子，无夫妇，无家庭之束缚，无名分之拘牵，所谓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者，斯不亦大同社会之权舆欤？〞〔14〕曾任孔教会总干事的陈焕章认为，天下为公即指“破除家界，直隶于天〞，并据此实现“礼运所谓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也〞。〔15〕孙中山也受“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的启发，致力于建立“人人不独亲其亲，人人不独子其子〞的大同世界。〔16〕邵力子那么相信儿童公育就是实现所谓“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的途径。〔17〕假设以天下为家、天下为公分别代表了家庭存废不同时代，那么这也对应着“各子其子〞与“不独子其子〞的对立。〔18〕  沈兼士就曾设想社会领先立一调查机关，酌定假设干人口于适当地方设立一公共教养儿童之区，其中包括“胎儿所〞“收生所〞“哺乳所〞“幼稚园〞“小学校〞“儿童工场〞“儿童图书馆〞“儿童病院〞等，及其他卫生设置。〔26〕换言之，童年生活的重心由家庭过渡到学校。有人也曾设想以学校代替家庭的情形：  从小学到大学，没有男女的分别。  从小学到大学，学生的家族，不要担任经费。〔此项幼稚园也同〕  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半工半读。  从小学到大学，学生都是以学校为家庭；即放假时候，也得住校。〔27〕  不过，沈兼士虽然主张实行儿童公育，但他认为并不能立即切断儿童与父母的关系。他说：“凡为父母者，每一儿童，须年助金假设干：极贫者，得酌减助金，或免助金；资产家，除年助金之外，尚须纳创办临时助金，及特别常年助金；大率以资产之多寡比例出金。〞〔28〕也许资助经费是暂时的过渡与妥协。  时任?解放与改造?编辑的俞颂华提出的方法是从“创设半公育的机关〞做起。他曾设想，“所立的公育机关，如义务学校一般，早上由父母送儿童进去，晚上仍由父母领回家〞。针对父母不愿领回或者没有父母的情况，那么留在公共宿舍。俞氏指出，这样的好处是“既不妨害父母日间的工作，又不致减少父母对于家庭的兴趣〞。类似的半公育机关不仅是将来儿童公育的根底，而且在当时社会中也易于实行。〔29〕也有人从年龄出发来考虑公育推行的步骤。“虚一〞就设想安排三岁以前的孩子由母亲教养，或者白天去保赤院〔类似幼儿园〕，而晚间返回母室。〔30〕  儿童归公教养似乎解决了男女生育而不必承当教养责任的设想。鲍指出，家庭革命者初批评家庭“束缚过甚〞，继而“倡为革命之说，甚有主张废除家庭，实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