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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考故事范文(山东2020)
车站外的大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白衣,风把窗户刮的乒乒乓乓地响。车站的站台上人头攒动,我的身旁有一只大的行李箱,一只皮包,还有一个大的编织袋,里面装着的是鲜嫩水灵的苹果,这是母亲硬塞给我的,其实家乡的苹果相比外面的苹果,没什么两样,可是拗不过母亲,我一个人扛着几大件东西,着实费劲。这苹果,尤其占地方,背起还耗力气,手机里领导催促还岗的信息一直在响。
火车的鸣笛声从远方传来,我长舒了一口气,绿皮车哐当哐当地驶来,站台上的人们早就等不及了,大包小包的提溜着,推着,拉着。人挤人的被赶上了车,这绿皮车厢里,有抱着孩子找座位的,搬行李的,抽着烟不知道做什么的。我赶忙找到我的座位坐下。
实在是没有买着高铁票,毕竟是高峰期。定了定神,眯上了眼,不知睡了几个小时。醒来时,车上的人少了一些,空气也不再那么污浊了。
“让一下,谢谢”,一个烟嗓的厚重的声音说道。
对面的椅子来了一对夫妻模样的两人,男人胡子拉碴的,一个破旧的军大衣,衣服的一角耷拉在地上,面色黝黑,像是常年在外奔波的,他旁边的女人倒是打扮的干干净净的,围着一个大围脖,男人的手紧紧地攥着女人的手。男人坐下后点了一支烟,用手扫了一下女人头上残留的雪。
发现我在看他,朝我笑了笑,给我递了一支烟,我回绝了他。在车上和人交流是不可避免的,我和男人聊起天来,我们说的愈加深入,你也知道,在这个年岁中,除了家庭工作,孩子,是没什么可以说的了,当说到孩子的时候,男人的脸上一阵悸动,准确的来说是一阵抽搐。我看出这男人脸上的微妙变化,本不想再说,但是男人却一直讲了下去。
这是一对寻找自己孩子的夫妻,自己的孩子丢失了多年,寻找未果,那便走着找着,十几年过来,竟走了大半个中国,天南地北,几乎能叫得上名字的城市他们都去过,多年的积蓄花光了,亲戚们能借的也都借了,更多的时候,他们是靠着陌生人的帮助和拾荒坚持下来的。我在听完如此伤感的事情后,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再聊一些琐事,却陆陆续续的将男人和女人寻找孩子的苦楚和思念全部听了一遍。
这对夫妻走了十几年,什么事都见过了。男人的烟一支接着一支,女人在一旁很安静,双眼无神的看向窗外。
我向来对别人的善意报以回报的心理,总觉得将别人的伤心事重新唤起,不是一件让别人舒服的事。
抱着这样的想法,也有安慰的意思。我伸手摸了一旁的编织袋,挑了一只尚未完好的苹果递给男人。“哇”的一声大叫,那女人突然站起身来,我躲闪不及,跌坐在地上,苹果滚落到售货小车下。
男人急忙转身,将我扶起。女人趴在地上寻找着那只苹果,男人又急忙将女人扶起,女人手中紧紧地攥着那只沾着灰的苹果。
我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周围的人用错愕眼神看着我们。男人在不停的道歉,女人嘴里在小声的说些什么,双手挽着男人的衣袖,脸颊紧贴着男人的肩膀。男人搂着女人的肩膀,缓缓坐下。
“见笑了,见笑了”,男人面带尴尬的微笑。男人又从口袋里抽出那盒烟,点上一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眼睛瞥了一下女人。他见我满眼疑惑又带着愤怒的神情,努力的做出刚才那几个动作,我还是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女人抱着那只宝贝似的苹果渐渐地安静下来,靠在男人的怀里睡着了。男人有点羞涩的对我笑了笑说,她一睡就这样,不过这样也好……快到站时,我忍不住问他,你们打算从哪里开始找呢?男人叹了口气,其实我们的儿子已经死了。
死了,我大吃一惊。
好多年了,那时候我们生意正是红火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时间照看孩子,这小子爱吃苹果、香蕉之类的,只要给他这两样东西,他立马不哭不闹。有一天啊,他妈给他洗了一个苹果,让他自己去玩,本来在家门口,我们是都能看见孩子的,但是谁知道苹果掉地上了,一下子滚到了马路中间,孩子想去拣,一辆货车没刹住车,就……
所以说,她现在一瞧见苹果,就想起儿子,一想起儿子,就变得不正常了。
那,你们还在找什么呢?
儿子死后,她就有点不正常了,先是自责,怪自己没有看好儿子,然后渐渐开始不相信儿子死了,最后说儿子是被人偷走了,每天都洗一个苹果,等着儿子回家,我看她痛苦的实在受不了,就带着她出来,只有在寻找的路上她才安静一些。
不过也奇怪,这样走着、找着,这么多年来我总恍惚有这种感觉,仿佛我们的孩子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在路上碰见他或者他在下一个城市等着我们一样,也许我们找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到站了,我和这对夫妻分开了,我看着身旁一大编织袋的苹果,我后悔拿出那一只苹果,揭开了那个女人的伤疤,这是母亲硬塞给我的,这也是另外一位母亲想要亲手给孩子的。
男人背着女人,女人的手中的苹果让她擦得发亮。
他们慢慢的走人流之中,再也找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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