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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风波》的艺术特色 3月7日，沙湖路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苏轼《定风波》 歌德说过:“内容人人看得见,涵义只有有心人得之,形式对于大多数人是一秘密。”宗白华先生也说:“艺术不只是和谐的形式与心灵的表现,还有自然景物的描摹。景、情、形是艺术的三层结构。”优秀的艺术作品往往具有多层结构,具有多层内涵。其最基本的一个层面是作者提供给我们的具体可感知的景物,在具体可感知的事物背后,往往暗含有抽象的更高层次的含义;也就是说,在客观事物背后,还蕴含有作者的主观心理和情绪。对于艺术的欣赏,首先必须解读出这种主观心理和意境,即王国维所说的既要入乎其内,又要出乎其外。既要入,又要出,入才能感受真切,出才能看得分明。对于苏轼的名篇《定风波》的解读更应如此,因为它优美的词句之下含藏着作者独特的人生智慧,含藏着作者对宇宙人生深刻的体悟。 《定风波》这首词作于作者贬谪黄州后的第三年,以道中遇雨这样一件小事为触媒,抒写他对于遭受风雨的那种无所畏惧,泰然自若的态度。并显示了他作为诗人兼哲人倔强、达观、睿智的一面,是一首充满人生哲理情趣的词。以下拟从表层和深层两个层面解读这首《定风波》的内涵。 “雨”种类型 从表象看,这首词的表层意义不难理解,全篇叙事写景抒情水乳交融,写得有声有色,气势充沛而又有诗情画意。上片写冒雨徐行的心情,下片写雨后的景物和感受,上下两片浑融一体。 先看上片,首句“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下笔突兀,气势饱满,描写有声有色,气象不凡。“穿林打叶”是断面描写当时风雨的情状,暗示着狂风穿林,暴雨打叶,看来这场雨不但速度来得快,而且力度深。大自然风云突变,面对这意外侵袭,“同行皆狼狈”,作者却“吟啸且徐行”,仿佛对暴风雨这一“插曲”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反而高歌吟唱,冒雨徐行,在风雨中体验另一种感受。接下来“竹杖芒鞋轻胜马”是对“徐行”的补充,作者拄着竹杖,穿着草鞋,无所挂碍,一身轻快,觉得比驾驭马在泥泞的道路上行走要轻快多了。这里一个“轻”字耐人寻味,写出了作者内心的感觉。当一个人无所累,无所欲的时候,内心自然是轻快不已的。上片最后一句“一蓑烟雨任平生”有点总结的味道,这里的“一蓑烟雨”,不是实写,而是象征。一方面,既然“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说明当时并无蓑衣可披。另一方面,“烟雨”也不是专指沙湖道中的烟雨,而是泛写大自然中出现的一切风风雨雨。这句话的画外音是:只要预备一件“蓑衣”,不仅能应对当下的风雨,而且能坦然面对一生的风雨,蓑衣无形之中就被赋予了更广泛的象征意义。 下片紧呈上片写雨后的景物和感受。起始三句“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应该是实写,“料峭春风”“微冷”写的是作者当时身体上的真实感受。“山头斜照却相迎”表面上是写实,其实也暗含象征意味。小序中说:“已而遂晴,故作此。”说明已雨过天晴,苏轼用“山头斜照却相迎”来概括,却使它成了点晴之笔,暗含有战胜风雨之意。接下来的几句总结陈词:“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萧瑟”,指的是刚才经历风雨之处,现在天已放晴,作者回顾归程中所经历的风雨,最终却“也无风雨也无晴”,一切复归于平静。 自然界的风风雨雨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了,但苏轼能够从道中遇雨这件事总结人生规律,并且用美的形式表达出来。所以,《定风波》给人的整体感觉如庄子的“逍遥游”般洒脱。表现了作者旷达超脱,任真适性的人生态度。一场暴雨,其他人都抱头鼠窜,忙着躲雨,而苏轼却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这里的差异在哪里?是苏轼麻木不仁?还是同行之人太敏感?引人深思,发人深省。让人进一步思考为什么发生了的事情在苏轼身上却好像没有发生一样?为什么苏轼没有忧喜之别?这是本词的第二层内涵,也就是苏轼智慧之所在。 “一说”中“雨”与“一宏观” 王国维《人间词话》中说:“一切境界,无不为诗人所设,世无诗人,即无此种境界”。这首词表面在陈述自己不畏惧风雨。但从深层意识来读,又具有许多内涵,蕴含有作者对生命意义的领悟。 人生存于世界之上,似乎带有先天的悲剧特质。因为每一个个体在终极意义上都注定要面对死亡。在浩瀚博大的大自然面前,人显得无比渺小。所以,许多先哲们无不从不同角度探寻自己在宇宙空间中的位置和价值。苏轼也自是不免。如何才能做到解脱呢?答案还得从宇宙自然中去寻找。按照庄子的体会,“得而不喜,失而不忧”(庄子《秋水》),只有当主体与客体,人与自然的界限彻底被消解,就不会有痛苦了,只有人彻底消融和合到自然之中,与天地万物合而为一,人才能与天体相始终,这就是“天人合一”的境界。正如苏轼在《前赤壁赋》中所说:“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