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在场·形塑化身·共时展演- 真人主播及其“数字孪生”的人-技关系.docx

第

第76卷第2期2023年3月

Vol.76No.2Mar.2023.017-025

DOI:10.14086/j.cnki.xwycbpl.2023.02.002

身体在场·形塑化身·共时展演:真人主播及其“数字孪生”的人-技关系

郝君怡 周 勇

摘要:“数字孪生”人工智能主播将播音员主持人首次引入媒介技术生产场域,使这一媒介角色首次与人工智能技术产生了直接的身体关系。通过对作为数字孪生人工智能主播原型的播音员主持人及播音主持专业人才进行深度访谈,一方面可部分揭开数字孪生人工智能主播生产过程的“黑箱”,一方面能展现真人主播与其数字孪生人工智能主播之间身体在场-形塑化身-共时展演三个阶段身体关系的演变。播音员主持人的劳动场域向上游拓展,通过具身劳动成为一定意义上的技术建构者;但人工智能技术以去主体化为目标,造成了技术化身与原型的离身性关系,真人主播的身体困境问题显现。双方共时在场进行主持传播活动实质上是对社会技术想象的迎合和建构,回归理性才是人工智能主播的可持续发展之路。

关键词:数字孪生;人工智能主播;身体;人-技关系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2096-5443(2023)02-0017-09

项目基金: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20AZD060)

近几年,人工智能技术在新闻传播业界的应用已经深度渗透到新闻采集、编辑、分发的一系列生产流程之中。不同于其他智媒技术,人工智能主播承担了人格化信息传播中介的角色功能,在呈现形式上表现出鲜明的社会属性和拟主体性。这其中,尤以真人驱动的数字孪生的应用最为广泛,自2018年新华社推出被冠以“全球首位AI合成主播”之称的人工智能主播“新小浩”后,中央级媒体以及各地市融媒体中心相继推出了自己的数字孪生人工智能主播(以下简称“数字孪生AI主播”),如人民日报AI虚拟主播“果果”,央视新闻客户端虚拟记者“通通”,江西新闻客户端“悦悦”等,助推了数字孪生AI主播的现象级应用浪潮。数字孪生技术是指利用数字技术对物理实体对象的特征、行为、形成过程和性能等进行描述和建模的过程和方法,数字孪生技术所生成的数字孪生体是与现实世界中的物理实体相对应的虚拟模型,可对实体进行模拟。[1]数字孪生概念的提出可追溯至2003年Grieves教授提出的“镜像空间模型”[2],随后在智能制造领域的应用发展迅猛。不同于动画形象的虚拟主播,数字孪生的形象特征与行为特征源自于对自然人的模拟,在当下的传媒组织现实应用中多以传媒组织中的员工(播音员主持人、出镜记者)或技术公司招募的播音主持专业技术人员作为模拟对象,即“原型”。也因此,数字孪生AI主播的出现,将播音员、主持人、出镜记者等主持传播角色引入人工智能技术物生产的场域,主持传播这一与传媒深度绑定的工种首次参与到人工智能技术物生产建构的劳动之中。

(一)问题的提出

一、研究问题与研究方法

在信息系统“黑箱化”之后,“过程”就会难以回溯[3],因此及时展开技术物的生产过程对于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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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社会至关重要。虽然在人文社会科学的技术研究中人与技术的关系始终处于“元问题”地位,但在新闻传播学界对于人工智能的人-技关系讨论中,大部分还是将人工智能技术视作已完成的技术产品,探讨其对于接受端———个体用户、媒介组织机构、人类社会的影响。而以微观视角聚焦人工智能主播与播音员主持人间关系的既有文献大多将二者视为竞争关系,关注人工智能主播对于传统主持传播职业角色的挑战与促逼,忽略了更早期二者间关系的形成与变迁。实际上,作为“建构者”的人和作为“使用者”的人,都是与技术(物)产生关系的主体,不应太过偏重,技术物生产环节的人-技关系值得进一步发掘。

具身性(embodiment)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成为哲学以及认知科学所关注的焦点,强调“肉身化的主体”,将身体作为认识和体验物质世界的基础,人的主体性通过身体与世界的物质性互动而实现。[4]随着新技术引入传播实践,身体问题引发了新闻传播学界的关注。但当下传播学的身体研究大多从媒介消费的视角出发,探讨新技术语境所带来的新的身体形式[5],以及新技术对媒介使用者的具身性影响[6-7]。相比之下,由于多数新媒介技术及其物质性载体的生产过程仅仅面向专业技术从业者展开,对于大多数非专业技术人员而言则是事中难以参与、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