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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羊毛
小七
①一位瘦小的男人，纠缠着双腿，沿着一条小径从暗绿色灌木丛中慢腾腾地走过来，越走越近。渐渐可以看清，他的胳肢窝下夹着一把半米来长的羊毛剪子。
②他来之前，我们已经找好两个强壮的年轻人，候在院门口，准备好给他打下手。当他站在我们面前的那一刻，还是吓了我们一跳。很明显，他喝了点儿酒。以他现在这个状态，给羊驼剪羊毛，我们有点紧张。
③往年给羊驼剪羊毛，必须找上两三个强壮的邻居，帮忙按压住羊驼，用粗绳捆住它，再用麻袋罩牢它的头，才敢开剪。即便如此，羊驼时不时还会挣脱束缚，猛地跳起来，弄得我们慌了手脚。一般不搞上三五个小时是不会完结的，并且，每次都会在它身上留下一些小的伤口，作为剪过羊毛的凭证。
④五月，是剪羊毛的季节。给羊驼剪羊毛，绝对是一年中最头疼的事儿。昨天傍晚，邻居哈森别克说他已经联系到一位“方圆百里第一的剪羊毛专家”来给羊驼剪毛。同时，哈森别克还打听到一些小道消息：这位专家，每次都是喝点儿酒才能进入工作状态。当然，我们只当是一句玩笑话。
⑤“给羊驼弄过来！”眼前的专家好像有点不耐烦了，他环顾四周，原地转了一圈。当他目光锁定墙角的一块大石头时，立刻走过去，把剪刀掘在石头上，磨了起来。
⑥他看了羊驼一眼，又看了看我们。他举起剪子，在空中咔嚓咔嚓空剪了两下。
⑦“啊?不用捆？”我们像是突然惊醒一般，手中提着绳子和麻袋，异口同声。
⑧“捆起来?捆起来，我可怎么剪……”
⑨话还没说完，他已从我们身边晃过，朝着羊栏走去。我们小心翼翼追随着他的目光里，早已露出担忧——“不用绳子套住，它会踢死你！”他的身子依然摇摆，更加不耐烦地伸出手，朝我们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很显然，他是让大家回避一下，方便他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⑩在我们的注视下，他推开栅栏上的小木门，走向羊驼。羊驼早就觉察出什么不对，陀螺般在羊栏里绕起圈子，还不时烦躁地朝后弹弹后腿，随时准备跳起来，把人踢飞。
?这时，我的脑子里，更敲响了紧张的最高音符。我们不安地后退到栅栏最外围，眼睛依旧紧张地坚守岗位。
?“波波波——”专家鼓起嘴，喉咙里发出“波波——波波波——”的声响。
?突然之间，羊驼似乎放弃了逃跑的计划，奔跑的速度逐渐放慢了下来。接着，停在羊栏角落里。那光景，像是听懂了专家叫它停止的语言。
?这时，就像把摇晃开关突然关掉了似的，专家的身子突然就不晃了。只见他吸口气，缩起他的双颊，对着羊驼端详起来，那神情就像是一个艺术家在凝视自己的作品。“好，我不仅要修短它的毛发，还要在前额弄出来一个卷曲的刘海儿，这种造型更有气质。”他的剪子又发出一声咔嚓的响声。
?只见他从容地逮住羊驼脖子后面的毛，嘴里又小声“波——”了一下。奇怪的是，羊驼在他的两膝间乖乖地卧了下来。接着，他将脖子上的厚毛从中分开，将剪刀伸进羊毛底部。
?呼呼的风吹过.能看到空气中悬浮起的毛渣。屋檐下的燕子喳喳叫着,啄木鸟不知在哪棵树上咚咚咚地敲着树干。我们立在栅栏边，彼此互望，交换了下眼神，静止着，像一张照片。
?奇迹出现了。那羊毛，在专家手下就像切蛋糕，一块块掉落下来。而羊驼不但百依百顺，并且还像是脱去了厚重毛大衣，感受到流动空气中凉爽的舒适一般，很享受地眯起了眼。专家不时由喉咙里“波波”两声，似乎觉得轻松极了。我们呆住了，无比震惊地瞪着眼望他，想说的话僵在了嘴边。双眉也高挑着，几乎飞出额头。
?这时，大家才突然明白，专家确实是喝了点儿，但只是醉到让他可以假装喝多了，因此表现出来的醉意是可以控制的。明白了这一点，我们僵硬的肌肉逐渐松懈下来，面带微笑，甚至还靠在栅栏上，看起了热闹。
?脖子及后背的毛不到十分钟就剪完了。然后，专家轻拍羊驼的脖颈，羊驼站了起来。他盘腿坐在地上，开始修剪肚皮下面和腿部的毛。
?“剪完了！”五分钟后，专家扶着膝盖，站了起来。同时，他的眼里还闪过一丝调皮的神情。接着，他推了一把，羊驼欢快地冲到草地上，啃起了草。他拍掉身上的羊绒，此时，这位专家身体摇晃的开关又打开了，恢复到来时的模样。“给它剪羊毛嘛……不是给它找麻烦……我干活嘛，是让它舒服！”专家大舌头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它和人一样……你们捆着它，包住它的头……它不知道你们要对它做什么，只能跳上跳下地反抗。”
?我们突然清醒，顿时忙碌起来，跑着端热茶，拿热毛巾。由于跑得过急，我们的腿甚至绊到了一起，差点摔到栅栏上。
?“这还算是事儿吗？“他摆摆手，摸一把脑门上的汗，“我可没时间喝那茶……库布西几百只羊等得着急……”说完，他晃悠悠地从我们面前走过。
（选自《散文选刊》2023年第5期，有删改）
12.散文前后情节往往能形成对照。请参照示例，请写出本文中其他两组前后对照的情节。
示例：文章的开头写专家慢腾腾走过来，结尾写专家晃悠悠走过去，形成对照。
13.散文中人物微妙的心理常常通过动作描写表达出来。请描摹本文第⑥段、第?段画波浪线的两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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