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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长大了卖什么

羊白

①我小学语文老师姓孙，他个子不高，尖嘴猴腮，右肩还有点斜，怎么看也不像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因此起初我们并不喜欢他，背地里叫他“孙猴子”。

②孙老师是个民办教师，家在我们临村，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复读吧，家里条件不允许，回村务农吧，又不甘心，就到我们小学当了老师。他的理想是有朝一日成为公办老师，但因名额有限，孙老师一直转不了公办。

③孙老师脾气暴躁，我们班的女生尤其怕他。孙老师虽只是个民办教师，然而心性高傲，不和外人说笑，总是独来独往。听说孙老师口琴吹得很好，月影婆娑的晚上，孙老师会在他家院子里吹奏。有天晚上，我偷偷去了邻村，结果并没有听到过孙老师的口琴声。有时候我想象着，亮丽的琴声在孙猴子嘴边徐徐响起，仿佛有一个个白色的精灵在随风而舞，口琴声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充盈着乱七八糟的土房子，那该是多么滑稽！

④孙老师人特别，上课也特别，他教我们认字不是按课文和生字表来，往往是一组一组的，让我们比较着记。比如学一棵树的“棵”字，他会让同学们把知道的木字旁的字都写到黑板上去，他再补充上几个，就是今天的作业。孙老师的这套野路子，带出来的班语文成绩还不错。

⑤记得有一次，班里的同学还是把“买”和“卖”分不清楚。孙老师讲着讲着，发脾气了，大吼着说：“‘卖’字上的‘十’字，就是你们家的‘粮食’，有‘粮食’才能‘卖’，没‘粮食’就只能‘买’了。”说完，孙老师借题发挥，问我们长大了想当什么？

⑥大家七嘴八舌，说什么理想的都有，声音最响亮、最有代表性的是售货员，往柜台里一站，感觉那些东西都是他的，可谓应有尽有！

⑦孙老师瞪我们一眼，说：“你们不都想当售货员吗？那么，你们长大了想卖什么？”

⑧这个问题有意思。我们头头是道，有同学说卖冰棍，有同学说卖西瓜，有同学说卖甘蔗……同学们正兴趣高涨，孙老师把桌子一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然后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你们说的这些东西固然都不错，然而毕竟不完全属于自己，总有一天会卖完的。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由你们自己支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⑨我们疑惑了，有什么东西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呢？是摇钱树、聚宝盆？

⑩我们挠着头皮，还是想不出来。有胆大的同学，干脆把摇钱树、聚宝盆说了出来。大家一阵哄笑，又是七嘴八舌。

?孙老师看我们闹得差不多了，又猛拍一把桌子，很生气的样子大声吼道：“错。卖真才实学！”

?我们愕然，教室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似乎空气也变得神圣起来。此后，我们很容易就把“买”和“卖”分清楚了。孙老师的土办法，你别说还真管用。更重要的是，一个问题在心里萌芽了：你长大了想卖什么？

?孙老师懂得的知识不仅多还杂，在孙老师“歪理邪说”的熏陶下，我们这帮农村娃，还算有点见识。有次全县学校组织知识竞赛，孙老师带领我们班出战，本不抱太大希望，却过关斩将，最终拔得头筹。孙老师名气由此大振，不久就转成了公办老师。

?也就是在那次知识竞赛的表彰会上，上台发言的孙老师却没有发言，而是从裤兜里摸出了一把口琴，掷地有声地吹了一曲《欢乐女神》。孙老师站在高高的舞台上，神情激动，有股豁出去的架势，他的腮帮子卖力地鼓着，似乎要呼出肚里所有的能量。两只大手坚定地把住口琴，在嘴上抑扬顿挫地滑动，其神采飞扬的样子，实在是潇洒。我们都有点认不出他了。

?那次表演回来，我们给孙老师起了另一个外号：孙悟空。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2020年底17期，有删改）

17．孙老师的“真才实学”体现在哪些地方？（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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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按要求赏析下列句子。（4分）

（1）有时候我想象着，亮丽的琴声在孙猴子嘴边徐徐响起，仿佛有一个个白色的精灵在随风而舞，口琴声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充盈着乱七八糟的土房子，那该是多么滑稽！（修辞手法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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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孙老师看我们闹得差不多了，又猛拍一把桌子，很生气的样子大声吼道：“错。卖真才实学！”（人物描写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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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阅读链接材料，对比本文的?段，说说鲁迅笔下的先生与本文的孙老师有何异同。（3分）

【链接材料】

“先生，‘怪哉’这虫，是怎么一回事？”我上了生书，将要退下来的时候，赶忙问。

“不知道！”他似乎很不高兴，脸上还有怒色了。

我才知道做学生是不应该问这些事的，只要读书，因为他是渊博的宿儒，决不至于不知道，所谓不知道者，乃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