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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存

夜蹑空而来，隐身于花纹繁复的

窗帘外，觇视着屋主的动作，

不，说不定是这间房里的仆佣。

整整七万九千三百三十七卷的藏书，

对之顼顼然不知计将安出，基于学，

他彻夜一一添砖加瓦，秩序于书林中，

旋而敕命他为著作东观的大学士。

听说那也是他外曾祖父的官职，

可他已经不识得汉字了。

羊皮卷和蝴蝶装并峙于一层

P开头的隔档，压住了梵文的地藏经，

宋椠本是外公的的遗物，

“購於畱離廠”，兵火里烧了五卷，

遂而死，他笑外公不懂

“用morality回报hatred”，

他不也是鞑靼人么？

壁炉里的火一如当年温燠，蒸腾得

他悠悠然起来，尚余八百卷未整理，

传世者无多，绝本，绝笔，绝迹，

敝帚自珍的遗产，比夏宫悠久得多，

他想，不妨送他们到上去，

那里有的承重墙，安稳，牢靠。

。向来是用以命名藏书楼的字样，

他去过南的水乡，多有耳闻，

却仍是柔媚于的景致，

那盘曲的港汊让他昏了头，

这手里的明杂剧抄本也让他昏头，

绣像里艳妆的女子褪了色，昏黄的

毛边纸衬出昏黄的肤色，更深处

影影绰绰着铁骑和刀兵，太老的故事，

让四部分类法不合时宜地失效，

他垂了头陷进沙发里去。

壁炉依旧剥剥，他沉睡了，

且去再睡一千年，清刻本也值了钱，

那出杂剧不再上演，一切都成了

东方的旧物，夜踅进来，

而文渊阁依旧剥剥。

2016.8.12草

紧张关系

雪落千秋，窗外关不住我的西岭

只有老去的燕山戴一身霜，踱向

东海岸的日暮。一

飘着数不尽琐屑的情绪

积蓄下一出板块

繁复地叠压进人间，而广阔天地

顿时小了

雪还下着，谁言——

移步换景，而，而理教

时空在暧昧中划出一个

如无休止的放风在

灰暗的天宇。“回去。”

回到老地方去，徒增的年齿，不可期的事业

闪烁的爱情，广袤无垠的家庭

一切都回来，——

可谁言天地宽哟

连崦嵫都迫近了，快

向深里挖，剩下的半个地球

埋一颗风尘仆仆的

刚熬穿一场冬，跌落透骨的倦意

急雪的大幕合上它最后一道岩浆

半空压得更低，蜷进余年的梦里去

是夜微明

翻然地，有了泛舟访戴的风致

2017.2.21丁酉初雪初稿

2017.2.28改

2017.3.1再改

夜奔

我看见，雪人在雪里奔

雪下面是一汪冻的湖

死的鱼要飞到天上去

天上剩着一万颗星星

还有一颗叫自己月亮的星星

我听见，雪人在雪上奔

2017.3.4

无题

——或许是一首答诗

我是那场浪潮过后的结构主义者

老电报员交托了一张新的嘴巴

点缀，糊弄句法

兑换又一批的意象群

恪尽职守地

填满原来的空位

直至夜中喧哗

快

捡起那些流星

假设它们也张着嘴巴

等待投喂，或补牙

可只长出瓶口琐碎的倒刺

像的春天

词条打开下一的保质期

二氧化碳一散而尽

西风急了

吹得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