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美的邂逅（散文）.docx

唯美邂逅

或许是自己确实足够懒惰，亦或许是为了生计让自己生活里除了柴米油盐的苟且再无容纳其他之所。想想太多的时候总能在不同境遇下找到诸多说服自己“那事就那样吧”的理由。

这个傍晚对我和女儿来说都是幸运的时刻。晚饭前，和女儿去老街遛弯。依惯例，先去张弼的宅子看他的草书，虽然那行如龙蛇的碑文我俩不认识几个，但从不影响我俩“装”的好心情。路过张宅对门的那家挂着怀旧照相馆实则租衣铺还附带速溶“海派咖啡”营生的店铺，瞥见门口一位背影文质彬彬的先生正面对着相馆老板端坐着，以为是老板又拉到了大客户在做营生，心中不免偷偷一笑。往回走才发现是大客户正在给老板画像呢。

之前从不在照相馆哪儿多逗留，更不愿和照相馆老板有太多眼光的对视，免于应付他那整日信口开来“把上海腔调，带回家”的浮夸招揽。现在文质彬彬的先生正在给他作画，他终于可以杵在那条不知被他花了多少心思做旧用以招揽生意的破条凳上。抱着暂不被打搅的心态，我俩一对眼，默契的去站在那位作画的先生身后准备好好的端详一番这位我们给他外号“和珅”的圆滑老头。起初只顾了端详和珅，反应过来的时候先生的画已做大半，只见他用毛笔在画纸面部空白处轻轻的横着一笔提起，再竖着一按一提。转瞬间那纸中和珅的面部颧骨和那张用民国礼帽和粗布长衫也掩饰不了的捞家神态就在这一横、一按墨色的变化间极度真实的跃然纸上。虽然我对绘画不才。但我知道常规的人物肖像画主要靠眼部的雕琢来传神，但今天的这个“颧骨提神法”着实让我吃惊。不免心中对这位作画的先生油然敬佩。哪知，和珅在这种时刻也闲不住招揽的嘴巴，不知他是对我们还是别的过路游客用他那招牌的热情叫喊着“随便到店里看看.......进去看看，不要钱的。”着实有点大煞风景。先生也注意到了身后的我们父女俩。先生站起身，对我俩说“你们要作画用这种纸”，他拿起一块带着画框的类似水粉纸但绝不是宣纸向我们介绍。我明白他说的意思，因为我看到他作画用的是普通的打印纸，这种纸画水墨画，哪怕是画个简单的山石，没有深厚的功底，都是驾驭不了的，更何况先生现在画的是人像。面对先生友好，又有温度的介绍，让我瞬间深感惭愧，只是摇摇头说：我们不画，只是好奇看看。先生微笑着微微点点头，轻轻的坐下，继续拿起笔仔细的对他作品进行最后的刻画。过程中他像是看懂了我女儿现在绘画所存在的问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拿着笔对着画中空白的位置道“画面的留白，对结构的塑造至关重要”。那温和的语言简直就是一位父亲在一边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一边给孩子讲着一个古老的故事。“爸爸，你已经画了十分钟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打乱了我的思绪，我才注意到旁边一个小男孩，正在无聊的摇动着一台像纺线车一样的老物件。原来他是这位作画先生的儿子。先生温柔的对男孩说“马上好了，再过十分钟”。嘿嘿，想来这一天里，先生已经对他儿子说了太多次十分钟。先生拿起做好的画，最后看一眼，像是对自己点点头，随手递给小男孩。小男孩也那么随意的就把他爸爸的作品丢进了纺线车里继续无聊的摇动着。我吸口气，这么好的作品深感可惜，但又不好意思讨要。临了和先生道别，互留联系方式，得知先生姓金，从事乡村美术艺术教育。在河边石条凳上细细想来，先生两鬓短发自然的贴着耳廓，估计多日没有修剪，也没有精心的打理。脸型消瘦，颧骨微微突起。鼻梁上那副眼镜的黑色边框让两道浓眉更显精神。偏瘦的身体，配上和珅提供的灰色长衫颇具民国时期的先生范。想必老师即便没有那装饰的长衫，也挡不住那源于骨子里的艺术沉淀的脱俗气质。童年有段时光我也曾提起画笔，跟随我的美术老师习画。老师也和金先生一样，消瘦的脸，深邃的眼睛上总挂着那副黑边框的眼镜。细想当时老师对我是给予了多大的期望，只可惜我对艺术追求的道路没有走太远。或许，老师在给我授课的开端就明白匆忙的初三光阴和年少无知的我，一晃就过去了。他在给我授课期间，从素描石膏几何体到维纳斯、水彩三原色到田间写生、中国画鱼虾花鸟到山水、篆刻甲骨文到龙腾、油画、装裱，当然期间还要穿插美术史理论。现在回想他那时真恨不得在一年时间内把他的所学对我倾囊相授。然而从毕业那刻，年少“薄情”的我就那样没有一句告别的语言，给这段师生情和对艺术的追求道路落了一个草草了事的穷款。此刻，关上门独自坐在电脑前。一杯茶、一支烟、一颗如草原撒欢野马的心、还有一张空白等待文字跳跃的页面。“艺术是美的灵魂”老师曾对我说的话再次从我的脑中浮现。显然我现在对二十多年前老师的这句话有了更清晰的理解：虽然绘画不能代表所有的艺术，但绘画足以承担起艺术给人心灵慰藉的功用。感谢能与先生的这一面之缘，勾起我记忆深处那曾追求艺术的回忆。或许有一日我会再次提起画笔，画上灶炉、柴火、画上宁静与祥和.....祝先生，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