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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市场复杂性及错误认知

金融市场以其聚敛、配置、调节和反映等四大重要功能，处于当今社会经济活动的核心位置.金融市场诞生的几百年来，人们一直对其价格波动规律做着不懈的探索.上世纪五十年代起，以马克维茨组合理论为先导的现代金融学通过统计计量的方法，取得了包括诺贝尔奖获奖成果在内的一系列重要成果.其后，为了弥补标准金融学某些假设的缺陷，20世纪八十年代以后逐渐兴起的行为金融学，将认知心理学的研究成果应用于对投资者的行为分析中，其代表人物丹尼尔?卡尼曼和弗农?史密斯获2002年诺贝尔经济学奖.然而在这些辉煌业绩的背后，也有着令多数投资者焦虑或不满、也令多数经济学家尴尬的现实问题存在，就是上述两大金融理论全部都是对宏观金融价格变化的解释工具，却没有丝毫的预测功能，而预测才是众多市场参与者最为关切的问题.另一方面，大量金融市场预测的研究虽然没有取得什么有理论意义的成果，却证实了金融预测是一项极为复杂的任务.而金融市场价格的“非理性波动”，不仅给300多年前的伟大物理学家、英国皇家铸币局局长牛顿造成巨额损失，也使包括一些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在内的许多知名经济学家折戟沉沙.牛顿在南海泡沫造成的巨亏之后发出感慨：“我可以计算天体的运行，但计算不了人们的疯狂.”值得注意的是，复杂性并不是金融市场独有的属性，其他许多多元组分的、开放的、自相关的或非线性的系统，都呈现有这样或那样的复杂性特征.上世纪七十年代以来，人们对不同系统表现出的相似复杂行为进行了大量研究，取得了许多重要成果和一般理论.如果能够将系统复杂性视角引入到金融价格波动的研究中，则不仅在两大金融理论之外多了一个分析问题的框架，有望找到理论的互补点进而推动理论向更深层次迈进；而且也为复杂系统研究提供了一个鲜活的、易于观测且能够证伪的金融系统标本，丰富系统复杂性的研究范围.本文结合作者早先提出的“可预测时限”和“经验不收敛”等重要的系统复杂性概念[1]146，对此作了初步但有意义的尝试.

1从科学方法论的有效性看系统复杂性

复杂系统是相对于简单系统而言的一类难以进行研究和控制的系统.同样的系统按照研究目的的不同，有时既可以看成是简单系统，也可以看成是复杂系统.例如平衡态热力学系统虽然组分数量庞大，但往往用少数几个统计热力学变量即可描述，因此通常被认为是简单系统；但如果研究其相变行为，它就是复杂系统.除了按照研究目的来划分是否为复杂系统之外，复杂性还有一个看起来更客观的判定标准，即按照已有研究方法的有效性与否或研究成本的高低来进行判断.如果已有研究方法有效，可看成是简单系统；如果已有研究方法无效或成本甚高，就认为是复杂系统.按照大的方法论类别来讲，迄今人类的科学方法论分为两大类，即逻辑方法论和实证方法论.对应地，系统复杂性也至少有两种大的不同类型.

在这一方法论的指导下，人类在数学和自然科学的诸多领域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直至今日，逻辑方法论也是指导人们认识自然改造自然的主要方法论工具之一.但另一方面，就某类系统特征的研究而言，逻辑方法也并不总是有效的.例如哥德巴赫猜想，虽然从实证观点看非常容易，但逻辑论证却很难，迄今未获成功；四色定理也是一样，虽然实证很容易，但其逻辑链条如此之长，若无计算机的帮助，人类不能从逻辑上证明它.而且，许多创新型发明和发现也都不是基于逻辑而是基于实证的，例如青霉素的发现和豆腐的发明等等.从这个意义上讲，那些在逻辑上难以处理的系统都是逻辑上复杂的系统.逻辑复杂系统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其难以进行预测.虽然进入信息化时代以来，逻辑方法论在实现手段上有了新的飞跃，包括超大型计算机、超精微模型以及实时信息采集汇总等技术手段的融合，使过去难以预测的东西都可以做至少是有限的预测.如高速导弹的轨迹与反导系统的设计、高速铁路仿真预警等等.但这些在自然系统、工程系统中经常看到的可预测性特征，对许多有人参与的社会系统而言并不是个普遍的特征.虽然有些社会系统具有一定程度的可预测性，但可预测的时间非常短，从而并不具有实用性.最为典型的就是金融市场构成的复杂系统，其可预测时限几乎逼近零，从而几乎所有预测模型都无法充分发挥作用.因此也可以说，逻辑上复杂还是不复杂，关键看其可预测时限的长短：可预测时限较长的系统，如太阳系行星运动系统，是一个逻辑简单系统；可预测时限为零或甚短的系统，是一个逻辑复杂系统.

相对于实证方法论的复杂性从人类的认识历程来看，最早出现的无疑是朴素的实证方法论，即用经验假设解释观察到的现象，例如认为大地可无穷延伸、太阳围绕地球旋转等等.随着知识的不断积累，两千多年前我们有了逻辑方法论，欧氏几何、牛顿力学等自然科学中许多里程碑式的成果，都是逻辑方法论的杰作.但四百年前伽利略却告诉我们，对一些“复杂”的系统，仅有逻辑推断是靠不住的，还必须进行实证分析，并由此开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