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赌回购之债是否属于夫妻共同债务（上）——股权与婚姻（二）.docx

对赌回购之债是否属于夫妻共同债务（上）——股权与婚姻

前言：对于股权回购之债是否属于夫妻共同债务，实务中认定较为复杂。从时间的纵向角度来看，以2018年为分界点，司法观点由“共债推定”演变为“共债共签”；从夫妻内部、公司经营的视角来看，夫妻是否获得经济利益、是否参与公司经营、是否知情或同意，往往是认定的核心争议点。本文基于法律规定，结合投融资业务中的实务情形，分别予以论述。

一、对婚姻存续期间，一方以个人名义所负债务的是否属于夫妻共同债务的认定原则：

对夫妻共同债务的认定原则于2018年前后有过明显转变。在2018年以前，基于保护债权人的立场，做法是“共债推定”，即夫妻一方所负债务推定为夫妻共同债务；2018年及之后，基于平衡债权人与未具名配偶利益的立场，演变为如下原则：

①?家事共债、基于共同意思表示的债务属于夫妻共同债务：夫妻双方均认可（签字或事后追认）、或为家庭日常生活需要所负的债务；

②?一方以个人名义超出家庭日常生活所负的债务不属于夫妻共同债务；

③?超家事共债由债权人就“三共同”承担举证责任：对于超出家庭日常生活的债务，若债权人主张为夫妻共同债务，则由债权人证明该债务用于夫妻共同生活、共同生产经营或者基于夫妻双方共同意思表示。

二、回购债务是否属于夫妻共同债务的司法认定

注：鉴于原“共债推定”的法律规定失效距今已有8年之久，实务意义不大，因此本文主要基于如今现行有效的“共债共签”之规定。

当下对于夫妻共同债务的认定，核心原则是：切实保护未具名举债夫妻一方的权利，不能轻易突破“共债共签”（见上海二中院：《对赌回购交易中夫妻共同债务的认定》）。因此，实务中：在投融资交易中，仅有夫妻一方签署且另一方未事后追认的回购约定，以认定为签署一方的个人债务为原则，以认定为夫妻共同债务为例外。

如果投资人/债权人希望将回购债务认定为夫妻共同债务，根据现行有效的《婚姻法》规定，需要论证是否满足如下情形：

（一）?回购债务是否属于夫妻家庭日常生活所需而负的债务？

所负债务是否属于家庭日常生活需要，系根据经验法则而进行的理性人判断，因此不存在明文的、量化的认定标准，主要与家庭收入、消费水平挂钩。关于何为日常生活所需，在(2021)苏02民终558号案中，法院认为：根据国家统计局有关统计资料显示，我国城镇居民家庭消费种类主要分为八大类，分别是食品、衣着、家庭设备用品及维修服务、医疗保健、交通通信、文娱教育及服务、居住、其他商品和服务。案涉股权转让款支付义务显然不属于上述类别，故案涉债务并非为家庭日常生活所负债务。

一般而言，专业的股权投资基本以数百万元起步，仅从绝对金额这一单一要素，将回购债务认定为日常生活所需已具有极大难度。根据笔者检索的案例，尚未见有将回购债务认定为夫妻家庭日常生活所需，例如，在(2019)京03民终8116号案中，法院即认为：…诉争债务金额高达2000万余元，已超出家庭日常生活需要。

（二）?虽然超出日常生活所需，但是否满足“三共同”之一（共同生活、共同生产经营、共同意思表示）：

1、用于夫妻共同生活：“共同生活”与“家庭日常生活”相比，涵盖的范围更广，应当理解为虽然超出家庭日常生活范围的支出，但系夫妻双方共同消费支配，或者用于形成夫妻共同财产，或者基于夫妻共同利益管理共同财产产生的支出（(2020)鄂01民终6169号）。

如果机械地理解“用于共同生活”，那么无论是创业者转让老股而直接获得的现金收益、或是企业增资、估值增长而间接获得的股权价值提升，均会使家庭直接受益，改善家庭生活的经济状况。因此，法院在认定夫妻共同债务时，通常会慎重地要求所获经济收益被直接用于夫妻的共同生活，且该等举证要达到高度盖然性的标准。

实务中可以分为如下两类情形：

（1）增资扩股：在增资中，资金路径为投资人将资金支付给被投企业，计入被投企业的注册资本/资本公积，对创业者而言，其并未直接获得经济收益，亦无从谈起用于夫妻共同生活，仅就增资而产生的回购债务难以被论证为因夫妻共同生活所负。例如，在(2021)湘民终307号案中，法院认为：…作为公司增加的注册资本，当事人亦不能通过转让等形式使用该款项，本身不能直接为夫妻带来共享利益，难以认定为夫妻共同生活所需。

但是，如果创业者存在从公司不当挪用资金的行为，则增资可能视为股东直接受益，例如在(2019)粤01民终22169号案中，法院认为：现有证据显示润坤公司部分账上资金进入陈晓逸个人账户，胡睿、陈晓逸对此未能作出合理解释及提供充分的反驳证据，两人依法应自行承担举证不能的后果。本院有理由相信胡睿、陈晓逸将相关款项用于个人生活或其他非公司经营之用，绿色金融公司主张陈晓逸知晓上述发生在婚姻存续期间的涉案债务情况并应承担连带清偿责任，符合法律规定，本院予以支持。

（2）老股转让：对老股转让而言，创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