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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法第五十四条“公司不能清偿到期债务”的认定标准

发言嘉宾（以发言先后为序）：杨磊（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王长军（四川天府新区人民法院）、程浩（山西省晋城市中级人民法院）、黄辉（香港中文大学）、王建文（南京大学）、李志刚（山西师范大学）、刘生亮、刘炳荣（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戴景月、仲伟珩、于莹（吉林大学）、肖建国（中国人民大学）、俞巍（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法院）

目次

问题与观点

诉讼法视角

执行直接追加

保护债权人与保护股东

主观标准与客观标准

不能清偿与“入库”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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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与观点

杨磊：新公司法第五十四条规定，公司不能清偿到期债务的，公司或者已到期债权的债权人有权要求已认缴出资但未届出资期限的股东提前缴纳出资。请教各位师友：原告能否在起诉被告公司时一并起诉公司股东承担补充清偿责任？还是说原告需要证明被告公司已经不能清偿到期债务，比如无财产可供执行？

王长军：由于加速到期采纳的是主观标准而非客观标准，即只要公司不能清偿到期债务，债权人就可以要求已认缴出资但未届出资期限的股东加速到期，因此，我认为可以同时起诉。

程浩：诉是可以诉的，但债权人又如何证明公司没有偿还到期债务与股东需要提前出资之间的的因果关系？除非公司在诉中提出来，公司财产已经不足以偿债，需要加速到期。否则，裁判者无法判断公司是单纯的违约，还是缺乏偿还能力。当然，债权人可以去执行公开信息网上找，看有没有这个公司的终本案件，作为证据提交。

黄辉：一旦陷入这种对偿还能力的纠缠，就会让加速到期制度的有效性大打折扣。不管是违约，还是缺乏偿还能力，只要公司不偿还到期债务，就可以要求加速到期。即使对于违约案件而言，要求股东出资加速到期可以促使公司（背后是股东）去积极履约，保证合同的有效履行，也算是加速到期制度的一个新功能。

王建文：这个问题涉及商法学界2024年多次讨论的加速到期适用条件。从合理保护股东期限利益角度，加速到期被设置了适用条件，但法律规定并不明确。不少学者和法官认为，需要以终本或进入执行程序为条件，其实质就是“支付不能”而非“停止支付”。当然，如何选择确实影响甚巨。

若采取“停止支付”标准，固然有利于强化对债权人的保护，但客观上确实会大幅增加股东成为共同被告的诉累，从而使认缴制的价值被消解殆尽。若采取“支付不能”，将为认缴出资的股东提供一个缓冲带，但客观上会增加债权人的诉讼负担，当然也会增加司法成本。因此，无论作何种选择，都必然存在相应利弊，不能简单基于利益衡量进行选择。为此，应回到加速到期的立法目的上来，寻求法律适用方案。

加速到期是对认缴制的限制性规定，避免债权人在公司缺乏清偿能力时，无法针对构成公司责任财产的未实缴出资主张债权。但同时也应注意，认缴制原本就已限期5年实缴，这种有限的期限利益应获必要保护，否则认缴制也就失去了应有价值。为此，在平衡债权人和股东利益时，应立足于立法目的妥善处置，不宜在超越法律明确规定的情况下切实保护了一方利益时，严重损害另一方同样应受保护的利益。P105这种判断若简单地交给法官，可能会造成司法适用上的混乱，建议最高人民法院尽快通过司法解释确定。

诉讼法视角

李志刚：1.可以同时诉。2.如同可以同时诉债务人和一般保证人一样。只是在诉请上，清晰区分出履行/执行顺序即可。

刘生亮：不能同时诉，也不能参照一般保证的诉讼结构。诉讼标的完全不同。

李志刚：如果坚持“入库”规则的话，会有这个问题。

王长军：诉讼标的虽不同，但两个诉的诉讼标的存在紧密关系：公司不能清偿到期债务是股东出资加速到期的前提。将公司对债权人的债务与股东出资加速到期一并解决，可以减少诉累，极大地提高效率。此种方式并非没有先例，例如，最高人民法院主张，在委托借款中，当名义借款人披露实际用款人后，如果银行选择名义借款人承担责任，法院就应当释明名义借款人在本案中向实际用款人提出权利主张，在判令名义借款人承担责任的同时，判令实际用款人向名义借款人承担责任，实现纠纷的一次性解决。

刘炳荣：这个问题在实务中确实有不同的做法。但是，我认为两个诉是可以合并的，就是普通的共同诉讼。实务中不让一并起诉的做法不符合诉合并规定，仅是在诉讼中需要举证证明公司不能清偿到期债务。

王建文：既然要以不能清偿到期债务为前提条件，就不能同时起诉。当然，如果债务人公司近期有终本案件，似可作为已满足不能清偿到期债务条件的证据。

黄辉：可以合并，如前所述，债权人只要证明公司没有偿还到期债务，股东尚有出资没有缴付，就可以加速到期，甚至这两步可以视为加速到期的一个特殊的整体程序，而不是合并两个程序。

戴景月：合并虽然对债权人是节约，但对股东增加了负担。合并诉讼是在假定公司肯定不能清偿基础上的结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