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古代社会的腐败与世风.pdf

论中国古代社会的腐败与世风

陈锋

内容提要尽管中国古代社会“官贪政贿”的无情现实让英雄气短，但在儒

家“德治”思想的影响下，营造“弊绝风清”的治世一直是历代仁人志士和庶民

百姓的期盼。根除吏治腐败、培育良好世风，自然要提倡为政以德，要反腐倡廉。

历史上的明君廉臣、仁人志士乃至庶民百姓为遏制以至消除官场上的贪污和政治

上的腐败，为良好世风的到来也都进行了不懈的努力与奋斗，但中国古代社会“人

治”政治的特点注定这一努力如水月镜花，难以见效。尽管如此，前人的努力与

挫折、经验与教训仍为我们今天留下了充足的想象空间。在腐败依旧猖獗的当代

世界，只有把“依法治国”和“以德治国”结合起来，才可能正本清源，彻底根

除腐败，营造良好世风。

以官员的贪污和受贿为标示的吏治腐败，是中国传统社会中的一个突出现

象，历代统治者为了维护其统治，大多都高张惩贪倡廉的旗帜，并有一系列的制

度与措施，同时，仁人志士和普通百姓对贪婪腐败深恶痛绝，对清正廉明击节赞

叹，褒廉贬贪，期盼弊绝风清的治世出现，但贪官总是层出不穷，清官却寥若晨

星。其中的症结究竟何在？值得认真分析、总结。历史事实表明，吏治的清浊受

制于多种因素，既与政治、法律制度有关，也与从政者素养的高低、世风的好坏

密不可分。

“官贪政贿”是吏治腐败的主要表现

《晋书》中曾记载一个故事：弱冠而有美名的殷浩尤善言辞，有人问殷浩：

“将莅官而梦棺，将得财而梦粪，何也？”殷浩回答说：“官本臭腐，故将得官

而梦尸；钱本粪土，故将得钱而梦秽”。“时人以为名言”（《晋书》卷77，《殷浩

传》）。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梦的解释”，从中可以体会到：由于官僚阶层自身

的贪婪行为，为官者的臭腐，攫取钱财的肮脏，早在魏晋时代就已成为民众的共

识。

官员的贪污和官场上的行贿受贿作为吏治腐败的表征，随着统治阶级权力的

集中和私欲的膨胀而日益显现，在早期的典籍《左传》中已有“诸侯贪冒，侵

欲不忌”、“大夫多贪，求欲无厌”、“政以贿成”之语；《国语》中也有“骄泰奢

侈，贪欲无艺”、“以贿成事”之语。后来的相关记载更是史不绝书，既有“贪吏

布满天下”、“贪官污吏遍布内外”这样的笼统描述，也有“循良者十无二三，贪

残昏谬者常居六七”这样的具体指称。官僚阶层的贪婪在传统社会中司空见惯。

几千年来，“贪官”、“赃官”、“庸官”、“糊涂官”、“酒肉官”，成为汉语的特有语

汇；“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无毒不官，无官不贪”，也成为流行的俚语。

所谓的“无毒不官，无官不贪”或许有点绝对化，但“官贪政贿”也确实是

封建官场的通病，就贪污而言，朝中的官员可以通过精明的手段贪污，东汉的外

戚梁冀创造“定罪赎身”法而大肆搜括，积聚的资财“合三十余万万”（《后汉书》

卷34，《梁冀传》）。宋代著名的佞幸之臣朱勔以承办“花石纲”之名，“指取内

帑如囊中物，每取以数十百千计”（《宋史》卷470，《朱勔传》）；外任的官员则

想方设法营求“肥缺”而贪利，所谓的“冲地”、“望地”、“财地”，都是他们营

求的目标，如清代的盐政衙门就是令人艳羡的“利薮之地”，《红楼梦》中林黛玉

的父亲林如海“升任盐政”，便被看作“得了一个最阔的差”。一般地方官员任职

一方，接近税源利地，天高皇帝远，贪污起来更是为所欲为。就行贿受贿而言，

弥漫于政治生活和社会生活之中，无耻官僚将仕途视为追逐名利之路，或以贿赂

谋取功名，或以贿赂结党营私，或以贿赂求官、升官，或以贿赂求得法外施恩，

不一而足。地方官晋京“朝觐”，要向京官送礼行贿；下级官员晋见上级，要送

“见面礼”；每逢“大计”、“考选”、“考升”，也要送礼行贿；上级官员到下面

视察，更是送、索结合，不厌不休。《明史·邹缉传》曾称，“贪官污吏遍布内外，

剥削及于骨髓。朝廷每遣一人，即是其人养活之计。······有司公行贿赂，剥下

媚上，有同交易”。揭示出了贪污与贿赂之间存在着的必然联系，“剥下”方可“媚

上”，贪污才能重贿，重贿才能通神。从这个意义上说，“公行贿赂”不但腐蚀着

官员的灵魂，败坏着官场的风气，而且又对官员的贪污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明

史·韩一良传》也曾记载说：“陛下平台召对，有‘文官不爱钱’语，而今何处

非用钱之地？何官非爱钱之人？向以钱进，安得不以钱偿！······今言者具咎守

令不廉，然守令亦安得廉？俸薪几何？上司督取，过客有书仪，考满、朝觐之费，

无虑数千金。此金非从天降，非从地出，而欲守令之廉，得乎？！”这种言论，

也揭示出了贪污与贿赂并行不悖的几分原因。

“官贪政贿”作为吏治腐败的主要表现，从根本上说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