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饕餮的末梢神经.pdf

我是在第三次夜班时发现那些东西在动。

防辐射服的呼吸阀发出嘶鸣，盖革计数器在腰间规律性抽动。安全绳垂入直径三

十米的垂直井道，混凝土井壁每隔五米就亮着一圈幽蓝的LED灯带，像某种深

海生物的发光腺体。往下二百米就是饕餮之喉——伊卡洛斯处理厂的地窖式核

废料储存库。

手套蹭过井壁的冷凝水，某种粘稠的触感让指关节发痒。去年退役的老汤姆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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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竖井会吃人，年有个实习生被安全绳绞碎时，血浆在井壁上挂了七天才

被冲净。我的头灯扫过下方黑暗，光束突然在某个反光面上折断。

那东西在动。

确切地说，是在井壁上蠕动。灰白色表层布满蜂窝状孔洞，随着我的降落，整片

物质如同遭受刺激的珊瑚虫群般收缩。我的膝盖撞上井壁，安全绳剧烈摇晃，头

灯扫过更大的区域——整个竖井下半段都被这种活体物质覆盖。

对讲机爆出电流声：山姆？你的心率到140了。

艾琳博士，井壁上有生物质增生。我贴着岩壁下降，手指悬在紧急回收按钮上

方，像是某种菌毯，但结构更复杂，有类似血管的

说话间最近的蜂窝状孔洞突然张开，荧光绿的粘液喷溅在面罩上。盖革计数器发

出濒死的尖叫，辐射值瞬间突破500毫西弗。我疯狂拍打上升键，安全绳却纹

丝不动。

别动。艾琳的声音带着实验室特有的冷漠，那是狼皮。

更多孔洞接连绽开，粘稠液体顺着井壁蜿蜒而下。那些血管开始搏动，灰白物

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厚，我甚至能听到组织分裂时黏腻的声响。当其中一条脉

管擦过我的防护靴时，我发誓看到了类似狼爪的角质结构。

它们饿了。艾琳的呼吸声突然出现在身后。

我猛地转头，防辐射面罩撞上她的透明头罩。这个核物理学家总是像幽灵般出现，

此刻她的防护服上沾满荧光粉末，瞳孔在幽蓝光线中缩成针尖。

三年前海底管道破裂时，有批特殊废料混进来了。她冰凉的手指划过我面罩上

的粘液，钚239与锝99的混合体，加上某些生物材料。

井壁突然剧烈收缩，我整个人被甩向中央。安全绳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下方

传来深沉的吞咽声。艾琳打开随身平板，屏幕上的热成像图显示整个竖井正在规

律收缩，如同某种生物的消化道。

我们叫它狼皮。她放大一段纤维结构，能自主吞噬放射性物质，将半衰期缩短

到原来的十万分之一。当然，需要付出点代价。

我的面罩开始起雾，汗水浸透后背。那些脉管已经爬上安全绳，灰白物质在合金

表面滋生出苔藓状结晶。当一条分叉的触须突然刺穿防护靴时，我尝到了口腔里

的血腥味——自己咬破了舌头。

代价是什么？我扯动被缠住的右腿，结晶碎屑簌簌掉落。

艾琳的防护面罩映出诡异绿光：还记得日本海啸冲毁的那个核电站吗？他们转

移的不止是反应堆芯。她调出一段加密视频，模糊画面中能看到犬形生物在辐

射尘中奔跑，神话需要载体，污染催生妖魔，我们不过是为幽灵公主织了件新

衣。

下方传来液体翻涌的轰鸣，整条竖井突然向下抽吸。我的双腿陷入狼皮组织，感

受到无数细小的口器正在啃噬防护服。艾琳抓住我的手腕，她的瞳孔已经完全变

成荧光绿色。

欢迎来到消化腔。她声音里带着诡异的愉悦，现在，让我们看看饕餮的胃酸。

防护服警报器同时炸响时，我看到了那个东西。

直径三公里的球形空间里，无数狼皮脉管如榕树气根垂落，末端连接着正在溶解

的反应堆残骸。暗红色肉膜覆盖整个穹顶，每隔十分钟就有规律地收缩，将半消

化的金属残渣压进中央的黑色旋涡。旋涡深处不时闪过利齿的寒光，某种超越物

理法则的咀嚼声震得人内脏发颤。

狼皮负责分解，饕餮之喉负责吞噬。艾琳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她正用采样器刮

取我防护服上的结晶，知道这些亮晶晶的东西是什么吗？

我的手套粘在观测台栏杆上，上面已经长出细小的晶簇。透过狼皮组织，能看到

被吞噬的核废料正在脉管中转化成发光的流体，最终在饕餮的利齿间坍缩成暗物

质。

是碳化硅，但排列方式违背晶体学定律。她举起试管，里面的紫色晶体正在自

主旋转，军方叫它圣杯，能存储相当于三峡电站半年发电量的新能源。

观测台突然倾斜，我抓住艾琳的氧气管才没坠入深渊。下方肉膜剧烈抽搐，饕餮

的吞咽声变成痛苦的呜咽。狼皮脉管疯狂舞动，其中一条扎进生锈的乏燃料罐，

罐体瞬间被吸成皱缩的金属皮。

过载了。艾琳敲击平板，整个空间亮起警报红光，上周开始吞噬效率下降40%，

这些结晶她突然咳嗽，面罩里喷出荧光血沫，开始反噬宿主了。

我摸到防护服内侧的裂痕，结晶已经刺穿三层铅纤维。艾琳的防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