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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紧张的事
夏日的阳光灼烤着柏油路面,空气里漂浮着拉丁舞鞋胶底特有的橡胶味。舞蹈教室的玻璃门映出我发白的指节,指甲在掌心掐出四个月牙形的红痕。考级名单上“第十八组”的字样被反复摩挲得模糊,伦巴舞曲的鼓点像定时炸弹的倒计时,在候场区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三位考官落座时带起细微的气流,前排女孩的流苏裙摆忽然剧烈震颤。她旋转时踩错节拍的模样被放大在镜墙里,评委笔尖划过评分表的沙沙声清晰可辨。89分的宣读声落下,我盯着自己缀满亮片的舞鞋,突然发现左脚绑带松脱了一厘米——这个发现让喉咙泛起铁锈味,指尖摸索着系带的动作比平时迟缓三倍。
轮到我踏进考场的刹那,空调冷风掀起考级编号贴纸的边角。会长秘书调试音响的手指停顿半秒,这短暂的空白让脊背窜过电流。音乐响起,脚尖在地板上划出弧线,手臂舒展如蝶翼,每个动作都绷紧了神经。镜中倒影与三周前特训的画面重叠:教练用红笔圈出的十二处细节,此刻在肌肉记忆里苏醒,偏偏伦巴舞段过渡时,余光瞥见二号考官推了推金丝眼镜。
成绩公布环节的秒针走得格外滞重。候场区的议论声像蜂群忽远忽近,有人指着我的水晶发卡窃窃私语。当“恰恰87分”穿透耳鸣传来时,握成拳的右手突然失去知觉,评委那句“伦巴音乐错了”的点评卡在记忆断层——直到听见“补考通过”才惊觉掌心已攥着濡湿的纸巾。
更衣室的门在背后合拢,考级证书的烫金封面硌着锁骨。镜中人腮红被汗水晕成晚霞,散落的发丝沾在脖颈,方才绷直的脚背此刻正微微抽搐。窗外梧桐叶筛落的阳光突然变得轻盈,候场时咬破的唇角泛起甜腥,这个瞬间的松弛比考级本身更令人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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