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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工持股计划中表决权归属法律争议
一、员工持股计划的法律框架与核心争议
（一）我国员工持股计划的现行法律依据
我国员工持股计划的法律基础主要分散于《公司法》《证券法》《信托法》及证监会发布的规范性文件中。2014年《关于上市公司实施员工持股计划试点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指导意见》）首次明确了员工持股计划的基本规则，但未对表决权归属作出直接规定。根据《公司法》第103条，股东表决权原则上由持股主体行使，但《信托法》第2条允许通过信托协议约定权利义务分配，这为表决权归属争议埋下伏笔。
（二）表决权归属的核心争议点
争议焦点集中于员工持股计划的法律属性认定。学界存在两种观点：一是“信托关系说”，认为员工通过信托方式委托管理机构持股，表决权应由受托人行使；二是“代持关系说”，主张员工为实质股东，管理机构仅为名义持有人，表决权应回归员工。司法实践中，北京高院在2021年某上市公司纠纷案中采纳信托关系说，而上海金融法院在2022年类似案件中则强调员工权益保护，支持代持关系说。
（三）法律规范模糊性的实证影响
据统计，截至2023年6月，A股市场共有超过1200家上市公司实施员工持股计划，其中约15%的企业在实施过程中遭遇表决权纠纷。此类案件的平均审理周期长达18个月，反映出法律规则不明确导致司法裁判成本上升。
二、表决权归属争议的主要类型
（一）委托代理关系下的权利冲突
在员工通过资产管理计划持股的模式中，管理机构通常依据《信托合同》行使表决权。但《指导意见》第14条要求“充分尊重员工意愿”，两者存在潜在矛盾。例如，2020年格力电器员工持股计划中，管理层拟将表决权统一委托给董事会，引发中小股东以“违反信托目的”为由提起诉讼。
（二）信托架构中的受益人权利界定
根据《信托法》第43条，受益人享有信托利益但无管理权。然而，部分员工持股计划文件约定员工可对重大事项行使表决权，如2021年宁德时代员工持股计划规定涉及公司分立的表决需征询员工意见。此类条款的合法性在司法实践中存在分歧，武汉中院在同类案件中认定该条款无效，认为违反信托财产独立性原则。
（三）股权代持情形下的确权纠纷
非上市公司员工持股计划中，股权代持现象普遍。根据最高法院《公司法司法解释（三）》第24条，实际出资人需经公司其他股东半数同意方可显名。但在某生物科技公司案（2022）中，法院以“员工身份特殊”为由突破该限制，直接确认35名员工享有表决权，引发学界对法律适用一致性的质疑。
三、司法实践中的裁判标准差异
（一）典型案例的裁判逻辑分析
北京第三中级人民法院在“某央企员工持股纠纷案”（2021）中，严格依据《信托合同》条款判定表决权归属受托人；相反，深圳前海法院在“某科技公司案”（2022）中，以“实质重于形式”原则支持员工行使表决权。这种差异源于对《民法典》第142条合同解释规则的不同理解，前者侧重文义解释，后者采用目的解释方法。
（二）地方司法文件的政策导向
浙江省高院2023年发布的《关于审理股权纠纷案件的指引》第17条明确，员工持股计划表决权归属应考察“计划目的、员工参与程度及风险承担情况”。江苏省高院则在同年指导意见中强调“维护公司治理稳定性”，倾向于限制员工个体表决权。此类区域性司法政策加剧了法律适用的碎片化。
（三）最高法院的立场演变
最高法院在《全国法院民商事审判工作会议纪要》（2019）第90条提出，股权代持协议效力应考察是否涉及公共利益。在2023年某能源集团案中，最高法院首次将员工持股计划纳入“涉及资本市场秩序”范畴，认定未经备案的代持协议无效，但回避了表决权归属的实体问题。
四、国际比较视角下的制度设计
（一）美国员工持股计划（ESOP）的经验
根据《美国国内税收法典》第401(a)条，ESOP信托人必须严格遵循“谨慎投资人规则”，员工仅享有收益权。但《雇员退休收入保障法》（ERISA）要求受托人在行使表决权时需考虑员工利益，特拉华州法院在2020年Smithv.ABCCorp案中判决受托人未妥善行使表决权需承担赔偿责任。
（二）欧盟的严格程序规范
《欧盟股东权利指令》（2017）第3b条强制要求，代理投票机构必须按照股东指示行使表决权。德国《公司治理法典》4.1.3条进一步规定，员工持股计划表决权行使需提前15日公示具体方案，违者将面临最高50万欧元罚款。
（三）日本员工持股会的自治模式
日本《公司法》第308条允许章程自治，约78%的上市公司通过章程约定员工持股会表决权由理事会统一行使。但东京地裁在2021年索尼公司案中判决，涉及员工福利的重大事项必须召开持股会成员大会表决，体现对个体权利的底线保护。
五、完善我国法律制度的路径建议
（一）立法层面明确归属规则
建议修订《公司法》第103条，增设“员工持股计划表决权行使特别条款”，区分上市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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