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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旦苑

——献给独食者

去那边的单车上就注定下次开口是关于打饭几两，

门帘背后的世界里餐盘和地砖的反光剑戟般交接：

沉重头颅领受的一次断电。

神情麻木的人头脑被两三个课程冻僵，

此刻他将收进裤袋注视着石锅饭的火焰：

百味校园经历的集中贴现。

低头不看斑斓的菜肴任心事在含雾的镜片上跳跃，

嚼着饭仰起脸观察邻人的目光也最终只抓住表面。

喧嚣是心中的一面镜墙。

只属于繁密日程表上的空格子，这个中途驿站

把最怠惰的时间留给人去数大学生活剩余几天。

人们来来往往，被回收的刀叉跌落直响。

往事食莲的游子如同时钟的背面，他该出发，

这里星夜下满载过客的船舱停泊着不会启航，

不忙于忧伤才能察看得清舱外自己的单车是哪辆。

2016．11

表白形而上学

把这些天因你起的炽念

倾入一片墨蓝色的夜空里冷却，

把那将忧愁的心儿拭亮的月光

也埋进窗口的盆栽内寸

让它在几瓣花的阴影下安眠。

恍如静而稳的时间，

花瓣开始向窗边失声的鸟群诉说，

（越过荒冢般的熄灯后楼群

和被流水车声淹没的昨日长痕）

说起你，新换了面纱的过路人。

蜷曲的表达尽是得不到回声。

鸟群飞走，花瓣和我面面相觑，

在一片月光中徒然不见你：

你不在月牙儿尖，也不在土壤里面；

也许你便是这花朵本身。

2016.12

我那话少的母亲

我那话少的母亲

十几年来一直把

未随年月流逝的情意

藏在新洗过衣物的折痕里

一起整齐地摆放进衣柜

衣服一季季地换

不同面料到了掌中

有暖有凉

木柜青黑色内壁上

是她结雾的欣喜和惆怅

她低垂凹陷的目光

在镜片之间周转

偶然地扫向内壁时

柜子的幽深和时间一样

不可摇撼

客厅里新来了几位客人

她耳边又传来

拖鞋落地的声响

她就暂时将衣物摊在一旁

吸完最后一口

柜里檀木的清香

我曾设想她是

在和年轻时女伴的照面中

在假向日葵前

在玻璃茶几的倒影里

重现青春

她女主人的姿态

也在这一刻展尽光彩

可她还是会回到

那更加窄小的领地

去做她说

她自己乐此不彼的工作

去延续她那

掺杂着幻想的粘稠思绪

她放下读到一半的《繁花》

放下人家的幻梦

自己却将现实折叠得

像衬衫领子那样笔挺

如今想到她

我的思绪也像她一样粘稠滞重

的锚

在心中升起又落下

沉重和空虚

无法和解于生活的天平

我从来只是

从衣柜前予取予求

表达却终归被

于我卧室的镜前

等着我那团青绿色的火焰

在柜角里不见

今晚推开自己的柜门瞥见了她

这篇生涩的文字又有多少是来自于她？

2016．12

论

只有到了极其特殊的时间，

语言才它的，

沉默才可以变成金，

每多说一句都会是。

表达成为了最荒谬的东西——

可是不表达，我们从何把握自身，

摸出一条通往明天的道路？

也许瞥见了未来高高低低的明亮台阶，

却找不到用来飞跃时间的跳板。

于是躲进呼吸的森林，

来寻找片刻的容身之所，

把自己推向

和火焰绝缘的地带：

那里钟表停止，

的喧嚣被滤净，

一切等待被斩首。

你不用再害怕什么，因为昨天

已离你而去，明天

也漠然无关，不用迎接

审判和嘲讽。

2016.11

光华速写

光华楼的结构

是呈堆积状的一种多面体

每一面都亮着灯

灯火通明的每一个晚上

大学在这里生生不息

十楼的中文系难以入眠

高处的哲学学院很大

正面中间的二十个明亮的窗格

是神秘的会议间

高大上的星空咖啡馆坐落于十三楼

透过笼罩它的玻璃穹顶仰望便只有

被两个主楼的尖脑袋夹紧的夜空

时常高低莫测

东主楼大多和文科生无关

十五楼以上如同被光线洞穿

也有十五和十六楼间的M层据说用来逃生

实际却是黑漆漆的一个断层

设在二楼的正门